胸中一股郁气,随着粗重的呼吸尽数吐出,化作了难以言喻的畅快。
他攥了攥拳,骨节发出一串“噼啪”的轻微脆响。这声音,此刻听来,是如此的悦耳。
里屋的门,被悄悄推开一条缝。
叶采薇的小脑袋从门后探了出来,她手里端着那只粗瓷碗,蹑手蹑脚地走到叶青玄身边。
“哥,喝水。”
小姑娘的声音压得低低的,生怕惊扰了他。
叶青玄回头,接过水碗。水是温的,不冷不烫,正是入口的温度。他一口饮尽,将碗递还给妹妹。
“快回去睡。”
“哥,你胳膊怎么这么红?”叶采薇看着他那条通红的手臂,小脸上满是担忧。
“没事,练功呢。”叶青玄笑了笑,“跟巷口王屠户每天早上捶打猪肉一个道理,捶打得多了,肉才紧实。”
这个比喻有些粗俗,叶采薇却听懂了,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,一步三回头地回了里屋。
叶青玄在床边坐了约莫半个时辰,待身上的热汗退去,手臂上的灼热感也消减了许多,只剩下那股持续不断的酥痒。
他再次拿起缠手的旧里衣。
一夜的光阴,不能虚度。
他准备,再来一次!
然而,当那包裹着布团的右手,再次按上左臂的皮肤时,一股远比方才剧烈数倍的钻心刺痛,猛地传来!
叶青玄的身子,不受控制地一颤。
那被搓摩过的皮肤,红得发亮,在灯光下甚至有些透明之感,上面的毛孔根根倒竖,布满了细密的红疹,像是随时都要渗出血来。
这感觉,不是在练功,倒像是在用一块粗砂布,来回打磨一块鲜肉。
他只搓了两下,便停了手。
手臂上的肌肉,因为剧痛而剧烈地抽动着。
不行。
他心中立刻有了判断。
他不是不懂变通的莽夫。这《金刚不坏体》虽有天机谱相助,免去了走火入魔的风险,却也并非凭空生力,其根基,仍是这副血肉之躯。
第一次修炼,是淬炼,是激发气血。
而这第二次,皮肉尚未恢复,气血亦未平复,强行修炼,便不是淬炼,而是自残了。
一旦伤及根基,别说精进,恐怕连现有的进度都要倒退。
贪多嚼不烂。
他缓缓放下里衣,走到墙角的水缸边,舀起一瓢冰凉的井水,浸湿了一条布巾,轻轻敷在自己发烫的手臂上。
冷意渗入皮肉,那股灼痛感,才稍稍缓解。
看来,一夜两次,这具身体暂时还承受不住。
那就早晚各一次。
叶青玄心中计议已定。白日巡街,看似无所事事,却也能让他活动筋骨,让气血贯通。待到傍晚回家,休憩一夜,身体恢复,正适合清晨再行修炼一次。
如此一来,一天便能积攒两点功德。
明日,最迟后日,他便能凑齐五点功德,让这《金刚不坏体》,真正入门!
他重新躺回那张硬板床上,双眼望着漆黑的房梁。
若无这武道天机谱,单凭那秘籍上语焉不详的几句“搓摩皮肉,熬练筋骨”,他穷尽一生,怕也难窥门径。
这其中的火候、力道、时机,差之毫厘,谬以千里。一个不慎,轻则皮开肉绽,重则气血错乱,伤及脏腑,落下一身病根。
武道修行,从来都不是一件易事。熊铁柱天生神力,练的却是最耗气血的蛮力拳法,进境缓慢;魏大通之流,连门都入不了,只能在旁艳羡抱怨。
而他,却有一条旁人看不见的通天大道。
身体的酸痛与心中的期盼交织在一起,化作一股强烈的睡意袭来。
夜,还很长。
但天,总会亮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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