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冬砺炼的第二十一天,仓库里的肉干见了底。
不是真吃完了,是能取用的部分不多了。
岩叔带着人清点库存,熏制的肉干还剩三十斤,腌鱼十五斤,黍米倒是充足,但光吃粮食不顶饿。
护卫队要巡逻,巡山队要外出,少年队每天站桩练拳,肚子里没油水,力气跟不上。
“还能撑十天。”岩叔把账报给张翎,“十天后,就得杀羊。可那些羊是种羊,杀了,明年拿什么繁殖?”
张翎站在仓库门口,看着外面白茫茫的雪地。
狩猎队——现在是巡山队——已经三天没回来了。
不是偷懒,是雪太深,野兽都躲进深山,找不到踪迹。
湖面冰封,鱼囤早就冻在冰层下面,取不出来。
“去湖边看看。”他说。
一行人踏着深雪走到湖边。
冰面又厚了几分,站在岸边都能看见冰层下的暗流痕迹——那是湖水还在流动的证明。
冰面泛着青白的光,厚的地方能看见层层叠叠的冰纹,像树的年轮。
张昊用石斧在冰面上砍了几下。
斧刃砍进去半寸,溅起冰屑,但离破开冰层还差得远。“太厚了,”他喘着气说,“至少一尺厚。要凿开得费大工夫,还容易塌。”
岩叔蹲下身,独臂手掌按在冰面上:“冰下有鱼。鱼要呼吸,冰层再厚,也得有透气的地方。
找冰层薄处,或者冰下有水草的地方,鱼群会聚集。”
“怎么找?”石峰问。
张翎没说话。他走到冰面上,脚步放得很轻。
暗劲从脚底透出,透过冰层向下延伸。冰层传导震动很灵敏,他能“感觉”到冰下的状况——哪里实,哪里空,哪里有水流波动。
这是形意拳鼍形的功夫。
鼍形取意鳄鱼,讲究对水性的感知和控制。
练到深处,劲力如水,能感知水流变化,能借水力发力。
此刻虽不是在水里,但冰层下的水流、鱼群游动的轨迹、水草摇摆的节奏,都能通过冰层传导的细微震动捕捉到。
张翎在冰面上慢慢走。
走出三十步,停下。脚踩了踩,冰面发出空洞的回响。“这里,”他说,“冰层薄,下面有水草。”
众人围过来。
冰面看起来和其他地方没区别,都是灰白色。
张昊用石斧轻轻敲击,声音确实沉闷些。
“凿开?”岩叔问。
“不能硬凿。”张翎摇头,“冰层一尺厚,凿开要半天。动静太大,鱼早跑了。得用巧劲。”
他让人在冰面上画了个圈,直径三尺。圈内就是冰层薄处。
然后让所有人都退开,只留张昊和岩叔在旁边。
张翎站到圈边,摆开鼍形架势。
不是拳架,是桩功。
双脚分开,膝盖微屈如鳄鱼浮水,双手虚抱如环抱水流。
眼睛闭上,呼吸调整到与冰下水流同频。
暗劲从脚底涌泉穴透出,不是要震碎冰,是要“渗”进冰层。
像水渗进沙子,缓慢,均匀,无孔不入。劲力透过冰层,触到下面的水。
他“感觉”到了。
冰层下三尺,有鱼群。
不大,十几条,多是半尺长的鲫鱼,还有两条一尺长的青鱼。
鱼群绕着水草慢慢游动,鳃盖开合,尾巴摆动,带起细微的水流。
张翎调整呼吸。
吸气时,暗劲从冰层撤回;呼气时,暗劲重新透入,但这次带着旋转的劲。
不是硬转,是顺着水流自然的旋转——水草摇摆的方向,鱼尾摆动的节奏,暗劲就跟着那个节奏转。
一圈,两圈,三圈。
冰层下的水流被暗劲带动,开始微微加速。
鱼群察觉异常,有些骚动,但没逃——水流变化很温和,像是自然形成的涡流。
张翎忽然睁眼。
双手由虚抱变为实按,掌心向下,暗劲从旋转变为震荡——不是剧烈的震,是高频的、细微的震。
像冰层自然开裂时的颤动,像春来冰融时的细响。
“咔……”
冰面传出极轻微的碎裂声。
不是大块龟裂,是蛛网般的细纹从张翎掌心下方蔓延开来。
细纹很密,但很浅,只裂开冰面表层。冰层主体依然坚固。
岩叔皱眉:“这有什么用?”
张翎没答。他收手,退后一步,对张昊说:“用石斧,轻轻敲裂缝最密的地方。”
张昊上前,石斧刃口对准裂缝中心,轻轻一敲——
“哗啦!”
冰面应声破开一个脸盆大的洞。
不是整块塌陷,是沿着那些细密的裂缝自然碎裂,边缘整齐。
洞口下的湖水涌上来,冒着白气,能看见水草摇曳的影子。
更关键的是,鱼没跑。
那些鱼还在洞口下方游动,似乎被刚才的震动和水流变化弄懵了,没反应过来要逃。
“快!”岩叔喝道。
早有准备的护卫队上前,用新编的藤网——网眼细密,专门为冰下捕鱼设计——从洞口撒下去。
网沉入水中,张昊握着网绳,感觉网里有了动静,猛地一拉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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