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翎让张昊重新站三体式。
手按在少年后腰命门处:“呼吸,慢一点。
吸气时,想象劲力从脚底涌泉穴往上抽,顺着脊椎到头顶百会呼气时,想象劲力从百会往下沉,沉入丹田,再散向四肢。”
张昊照做。
一呼一吸,劲力果真听话了些。
那股躁动的、想要破体而出的冲动渐渐平复,变成温顺的暖流,随着呼吸在体内循环。
“记住这感觉。”张翎收手,“每天早晚各站一炷香,不练拳,就站桩,就呼吸。等劲力彻底驯服了,再动拳脚。”
“要多久?”
“看悟性。”张翎看向他,“短则十天半月,长则一年半载。但你记住——暗劲不是终点,只是起点。
明劲练筋骨皮,暗劲练五脏气。
往后还有化劲,练神意髓。路长着呢。”
张昊低头看自己的手。
掌心皮肤下,那股温热的流动感清晰可辨。
他知道,从今天起,他不再是普通少年。
他是寨子里除毕摩外,第一个摸到暗劲门槛的人。
责任,忽然就重了。
傍晚时分,张昊没去吃饭。
他独自走到北坡荞麦地。
秋深了,野生荞麦大部分已收割,只留了一小片做种。
籽粒被仔细收集起来,晾在竹匾里,灰黑色的三棱粒在夕阳下泛着哑光。
张昊蹲在地边,伸手抓了把土。
土还是温的,带着白日太阳的余热他握紧,土从指缝漏下,沙沙作响。
身体里那股力道似乎安静了些,沉在丹田处,随着呼吸微微起伏。
身后传来脚步声。
是岩叔。
老猎人拎着个水囊,走过来坐下,递给他:“喝一口。”
张昊接过,拔开塞子。
不是水,是酒——第二罐荞麦酒的最后一点底子,浑浊,但香气浓烈。
他抿了一小口,酒液滚烫,从喉咙烧到肚子。
“怕了?”岩叔问。
张昊沉默。
“怕就对了。”岩叔望着坡下渐渐亮起灯火的寨子,“劲力长了,命就重了。
往后寨子有事,你得顶在前面;少年队有麻烦,你得带着解决;甚至毕摩哪天不在,你得能站出来说话。”
他顿了顿,独臂拍了拍张昊的肩膀:“你爹要是看见,会骄傲的。”
张昊鼻子一酸,低头又抿了口酒。
“但也别太把自己当回事。”岩叔话锋一转,“暗劲只是劲力层次,不是人品层次。
石野他们服你,是因为你肯吃苦、不藏私、有担当。
要是因为突破了就摆架子、看不起人,这份敬服说没就没。”
“我明白。”
“光明白不够。”岩叔站起来,“得做出来。
明天开始,少年队的加练,你带着。
他们跳二十个坑,你跳三十个;他们练百遍拳,你练两百遍;他们写字认五十个,你认一百个。
榜样不是嘴上说的,是实实在在干出来的。”
张昊重重点头。
岩叔走了,留下水囊。
张昊坐了很久,直到月亮爬上山头他起身,拍拍身上的土,往回走。
脚步落在干燥的泥地上,每一步都稳,都沉。
身体里那股力道随着步伐起伏,像呼吸,像心跳,渐渐成为身体的一部分。
回到寨子,演武场上还有人在加练。
是石峰和阿木。
两人在练对拆,拳来脚往,汗流浃背。
看见张昊,他们停下,眼神有些躲闪。
张昊没说话,走过去,摆开架势:“来,我陪你们练。”
石峰愣了:“昊哥,岩叔说你得收着劲……”
“不用劲,就用招式。”张昊说,“我攻,你们守。看清楚我的步子、我的腰胯、我的拳路。”
他动了。
速度放慢到七成,一拳劈向石峰面门。
石峰抬臂格挡,张昊拳到中途忽然变向,化劈为钻,从石峰臂下钻过去,停在胸口前三寸。
“看,变招在这儿。”他收拳,“腰往右拧三寸,肩松一寸,劲力从劈转钻就顺了。”
他又攻向阿木,同样慢动作,同样讲解。
月光下,三个少年的影子在沙地上交错。
拳风声、踏步声、讲解声混在一起,不再是单纯的训练,有了传承的味道。
练到第三轮,其他几个少年也悄悄加入。
没人说话,就跟着练,跟着看。
张昊每演示一遍,他们就模仿一遍;每讲解一个要点,他们就默默记下。
张昊忽然懂了岩叔的话。
榜样不是高高在上,是一起流汗,一起进步,一起把这条路走下去。
那夜之后,张昊的生活变了,又没变。
他还是卯时三刻到演武场,还是跳三十个坑,还是站一炷香桩。
但加练时,身后总会跟着几个少年——石峰、阿木,还有另外三个最肯吃苦的。
他跳三十个,他们就跳二十五个;他站一炷香,他们就站大半炷香;他练两百遍拳,他们就练一百五十遍。
张翎把一切看在眼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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