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天,毕摩把张昊叫到酿酒坊。
新建的发酵房里,第三罐酒正在发酵。
陶罐排成一列,罐壁温热,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、生机勃勃的酒香。
“手按上去。”张翎指着一个陶罐。
张昊照做。
掌心贴住罐壁,温热透过皮肤传来。
他闭上眼睛,调整呼吸。
体内那股驯服了许多的暗劲缓缓流动,顺着掌心渗出去——
触到了罐内的世界。
不是看见,是感知。
他“感觉”到罐里荞麦料的温度分布,感觉到发酵产生的细微气泡,感觉到酒液从浑浊向澄澈过渡的那种缓慢而坚定的变化。
更玄妙的是,他仿佛触碰到了一丝极淡的、属于荞麦的“魂”。
不是实体,是某种生命的余韵,在火与曲的作用下苏醒、蜕变。
张昊睁开眼,满脸震惊。
“暗劲练到深处,感知会提升。”张翎说,“不止能伤人,也能察物。
往后你打猎,能凭劲力感知野兽心跳;你练武,能凭劲力洞察对手破绽;甚至……你能像现在这样,触碰到一些常人触碰不到的东西。”
他拍了拍陶罐:“这酒,你也有份酿。等成了,头一碗你端去祠堂,敬你爹。”
张昊眼眶发热,重重点头。
第十天深夜,突破后的第一次实战测试。
岩叔选了头刚捉回来的活野猪,关在演武场临时围起的栅栏里。
猪是半大,百来斤重,獠牙刚冒尖,性子烈,在栅栏里横冲直撞。
“不用武器。”岩叔对张昊说,“就用暗劲。
一拳,打在它肩胛位置。记住——要透进去,不能只伤皮肉。”
张昊深吸口气,走进栅栏。
野猪看见人,低头就冲。
速度不快,但势沉,像辆小战车。
张昊没躲,等猪冲到身前两步时,腰胯一拧,右拳如炮轰出——
炮拳,形意五行拳里最刚猛的一路。
拳出,体内暗劲奔涌,从脚跟到拳面拧成一股螺旋的力。
拳面触到野猪肩胛的瞬间,劲力不是炸开,是钻进去,像烧红的铁钎插进冻肉。
“噗!”
闷响。
野猪冲势顿止,整个身子僵在原地。
它没倒,也没叫,就那么站着,眼睛瞪得溜圆。
三息之后,前腿一软,“噗通”跪倒在地。
口鼻渗出血沫,不是外伤,是内腑被暗劲震伤。
张昊收拳,退开。
拳面有点麻,但没破皮。
野猪肩胛处的皮毛完好无损,只有个浅浅的拳印。
可他知道,皮毛底下,骨头已经裂了,内脏已经伤了。
岩叔走进栅栏,蹲下检查手按在野猪肩胛,劲力一探,点头:“骨头裂了三处,心肺有淤血。是暗劲,透进去了。”
他站起来,看着张昊:“这一拳,能打死人。
记住这感觉,也记住这分量。
往后对敌,该下死手时不能软;但对族人、对无辜,收不住劲就别出拳。”
张昊看着倒在地上的野猪,心头沉甸甸的。
力量越大,责任越重这道理,他今夜才真正懂了。
测试完,岩叔让人把野猪抬去处理。
肉能吃,皮能鞣,只是可惜了这头半大的猪。
张昊没走,留在演武场。
月光如霜,沙地泛着银白。
他走到木桩前,摆开三体式。
不练拳,就站桩,就呼吸。
一呼一吸,暗劲在体内循环。
从脚底涌泉到头顶百会,从丹田气海到四肢末梢。
那股曾经躁动的、难以控制的力道,如今温顺得像驯服的马,随着他的心意流动、奔涌、沉淀。
他知道,自己才刚刚踏上这条路。
暗劲初成,只是开始。
往后还有化劲,还有更高的境界。
但至少今夜,他证明了一件事——毕摩传下的武道,在这片新土地上,真的能生根发芽,真的能开花结果。
而他是第一朵花。
不是终点,是起点。
张昊睁开眼睛,望向祠堂方向。
爹,你看见了吗?
你儿子,能站起来了。
不止是活着,是活得有力量,活得能护住想护的东西。
月光下,少年的影子拖得很长,稳稳地扎在沙地里,像根再也吹不倒的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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