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个值班的是林猿。
他练猴形,攀爬最擅长。
背着装备包,沿着螺旋木阶盘旋而上,不到半刻钟就站到了塔顶小屋门口。
推开门,风灌进来,带着高处特有的清冽。
小屋很简陋,但该有的都有。
地上铺着干草和兽皮垫,能躺能坐;墙角放着陶罐,存雨水用;
观察窗下钉了条窄木板,能放东西,也能当椅子。
林猿走到东窗前,推开兽皮帘。
视野豁然开朗。
东山在脚下,更远的群山在天地交界处绵延成淡蓝色的剪影。
流沙部营地看得清清楚楚——能数出有多少顶帐篷,能看见人在空地上走动,甚至能分辨出哪堆火在煮饭,哪堆火在打铁。
他转身看西窗。
密林依旧看不透,但能看见林子上空是否有飞鸟惊起——那是地面有动静的标志。
南窗对着湖,水面波纹、鱼群跃起的水花、甚至湖心岛上的树影,都清晰可见。
北窗能看到丘陵和更远处的荒原,有条兽径蜿蜒而过,径上有新鲜足迹。
“值了。”林猿说了和张昊一样的话。
他在小屋中央的烽火碗里添了把干松针,旁边备好火镰和燧石。
一旦发现异常,点燃烽火,黑烟升起,寨墙那边立刻就能看见。
日落时分,寨墙了望台上的人看见东山哨塔顶冒起一缕细烟——那是林猿在试烽火。
烟笔直上升,在三丈高处被风吹散。
“看见了!”了望台上的猎人朝下面喊。
张翎仰头看着那缕烟,点点头:“传讯成了。”
接下来一个月,西塔、南塔、北塔陆续建成。
西塔最特别——没从地面起建,而是选了一棵二十丈高的巨杉。
巨杉主干粗得五人合抱,离地十丈处有片天然的平台。
工匠们在平台上搭起木屋,用藤索将木屋与树干捆绑固定,再以树干为柱,往上搭建三层观察台。
塔身一半是天然,一半是人工,隐在树冠里,远处根本发现不了。
南塔建在湖边石滩的高处,底座用石块垒成,防水防潮。
北塔建在丘陵上,视野最开阔,能看见三天路程外的地平线。
四座哨塔建成那天,张翎把所有鹰形练得好的族人叫到祭坛前。
一共九个,包括张昊、林猿,还有七个眼力好、耐力强的猎人。
“从今天起,你们是侦察队。”
张翎看着九人,“两人一塔,五天一轮换,剩下一人机动。
值班时不准下塔,吃喝拉撒都在上面。
发现异常,白天举烟,夜间举火——烟分三股表小警,五股表中警,七股表大警;火分次数,一明一灭为小,三明三灭为中,五明五灭为大。”
“若是紧急,来不及点火呢?”一个猎人问。
“射响箭。”张翎从箭囊里抽出支特制的箭。箭杆上绑着个挖空的果壳,壳上有孔,箭飞行时会发出尖锐的哨音。
“响箭朝寨墙方向射,听见哨音,全员备战。”
张昊接过一支响箭,手指摩挲着果壳上的孔眼:“这声音……能传二里?”
“顺风三里。”张翎说,“但只能用一次。果壳易碎,落地就破。”
训练开始了。
九人被分成四组,轮流上各塔熟悉环境。
要在不同光线、不同天气下辨认远处动静:晨雾里移动的是野兽还是人?
黄昏时林子上空惊起的鸟群规模多大意味着什么?夜里的火光距离怎么判断?
张昊分到东山塔。
第一次值夜,他裹着兽皮垫坐在东窗前,眼睛盯着远处流沙部营地的火光。
夜深了,大部分火堆熄灭,只剩三两处还亮着。
其中一处火堆旁有人影晃动,似乎在守夜。
他记下这个细节——流沙部守夜人通常子时换班,那处火堆旁的人影丑时还在,说明今晚他们警惕性高。
后半夜起了风,湖面传来哗啦水声。
张昊移到南窗,看见月光下有个长条黑影在湖心附近浮沉,大约五丈长,游动缓慢。
是那条东西,他盯着看了半个时辰,黑影沉入深水,再没出现。
天快亮时,他眼皮发沉。
掐了把自己大腿,疼得清醒过来。
不能睡,睡了就可能错过黎明前最易偷袭的时辰。
第五天换岗时,张昊眼下发青,但脑子里塞满了信息:流沙部营地哪处常有人走动,哪处是禁区;
湖里那东西的活动规律;西边林子每天什么时辰鸟群最活跃;北边荒原上的兽径新鲜足迹数量……
他把这些记在羊皮上,交给张翎。
“有用。”张翎看了记录,“尤其是湖里那东西——它每隔三天浮上来一次,每次都在子时前后。
以后那段时间,渔船别出深水区。”
哨塔运行半个月后,预警系统第一次起作用。
那天下午,林猿在西塔当值。西边林子突然飞起大片鸟雀,不 惊起,是轰一声全炸起来,像有人往林子里扔了块石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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