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风穿过长安的街巷,吹动云璃额前散落的发丝。她站在一处偏僻的院墙外,指尖轻轻摩挲着臂环边缘,目光在前方那扇不起眼的木门上停留片刻。
“进去吧。”胡商低声说,推开了门。
屋内烛火微弱,映出一张铺满密信与地图的案几。云璃没有坐下,而是将那块青铜碎片再次取出,放在桌面最显眼的位置。铜片上的突厥图腾在火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。
“太平公主会相信我们吗?”她问。
“她若不信,就不会让我们进来。”胡商一边说着,一边从袖中取出一封密封的信函,“这是你那份情报的副本,我已经让府中旧识转交。”
云璃点头,正要开口,门外传来脚步声,低沉而缓慢。两人对视一眼,迅速调整姿态,仿佛刚才的紧张从未存在过。
门开时,一名身着素色长裙的女子走入,身后跟着两名侍女。她的面容并不惊艳,却自带一种从容不迫的气度,眼角微挑,便似能洞穿人心。
“你们就是……那位主播和胡家后人?”她语气温和,却带着审视。
“见过公主。”胡商躬身行礼,云璃则只是微微颔首,算是回应。
太平公主并未在意她的无礼,反倒饶有兴趣地打量起桌上的铜片。“这块东西,是从何处得来?”
“曲江池底。”云璃答得干脆,“它出现在安禄山与北疆势力的秘密交易现场附近。”
公主拿起铜片,指尖抚过那道鹰形图腾,眼神一暗:“这图腾……我曾在父皇的密档中见过。”
“您知道它的意义?”胡商追问。
太平公主放下铜片,缓缓走到窗边,望向远处的宫墙轮廓。“当年先皇曾提及一个‘命门’之说,说是封印了某种不该被唤醒的东西。如今看来,恐怕不只是传说。”
云璃心头一震,却没有打断她的话。
“你们今日前来,是想让我做什么?”公主转身,语气变得锋利。
“我们需要进入皇宫,与几位可信的大臣共议此事。”胡商接过话头,“安禄山野心昭然若揭,若再给他时间,恐怕不止是朝堂动荡那么简单。”
太平公主沉默片刻,忽然轻笑一声:“你们倒是胆大。竟敢直接提出入宫议事?”
“因为只有您能办到。”云璃终于开口,“您的身份、人脉,以及……您对‘命门’的了解。”
公主深深看了她一眼,像是在衡量什么,然后缓缓点头:“明日辰时三刻,我会带你们入宫。但在此之前——”她抬手,示意侍女取来一枚金色鱼符,“带上这个,若途中有人盘查,可保你们一程。”
云璃接过鱼符,入手冰凉,边缘雕刻着精细的龙鳞纹路。
“多谢。”她将鱼符收入怀中,目光落在公主身上,“还有一事。”
“讲。”
“我们在进入贵府时,看到一根石柱上的纹路,与曲江池壁画极为相似。”云璃顿了顿,“我想知道,这府邸之下,是否藏有某些未被记载的遗迹?”
太平公主的表情终于变了,眉心微蹙,眼中闪过一丝惊讶。
“你们……看见了?”她低声自语,随即恢复平静,“那不是普通建筑的一部分。那是我父亲生前亲自下令封闭的一处旧殿遗址。”
“旧殿?”胡商皱眉。
“据说,是武德年间修建的祭祀之所。”公主缓缓道,“后来因一场大火被废弃。但我一直怀疑,那场火,另有隐情。”
云璃心中一动,立刻调出臂环中的图像记录,放大那段纹路细节。
“如果这座旧殿与曲江池壁画有关,那就意味着,这里也可能是某个时空节点的交汇点。”她分析道,“而安禄山若真在寻找‘命门’,他一定也在调查这些地方。”
太平公主听完,神色愈发凝重。
“你们比我想象的更接近真相。”她缓缓坐下,声音低沉,“既然如此,明日进宫之后,我会安排你们见一个人——太史令李淳风的后人,他在宫中掌管天文历法,或许能帮你们解读那些壁画上的符文。”
“谢谢。”胡商郑重致谢。
云璃却依旧盯着那枚鱼符,脑海中浮现出新的推测。
“公主。”她突然开口,“如果‘命门’真的是一道封印,那么,谁才是那个最初的守门人?”
太平公主没有回答,只是静静地看着她,良久才缓缓说道:“这个问题,或许只有进了宫,才能找到答案。”
次日清晨,天还未亮,云璃与胡商已穿戴整齐,站在公主府门前等待。远处的宫墙在晨雾中若隐若现,宛如沉睡的巨兽。
金色鱼符被系在云璃腰间,随着步伐轻轻晃动。她深吸一口气,感受着空气中淡淡的香灰气息。
“准备好了?”胡商低声问。
“嗯。”她点头,手指轻轻按在玉佩上,感受到一丝熟悉的星芒流动。
马车缓缓驶来,车帘掀开,太平公主已在车内等候。
“上来吧。”她语气平静,眼中却藏着几分探究。
云璃踏上车阶,胡商紧随其后。马车缓缓启动,朝着皇宫方向驶去。
车内气氛沉默,唯有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音在耳边回响。
“你知道吗?”太平公主忽然开口,“有时候,真正的危险并非来自敌国,而是来自身边的人。”
云璃看向她,等她继续说下去。
“安禄山不过是个棋子。”公主轻声道,“真正操控局势的……可能就在皇宫之中。”
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,打开了某道尘封已久的门。
云璃心中警铃大作,却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。
“我知道。”她说,“所以我们必须小心。”
马车驶入宫门,厚重的铁门在身后缓缓关闭,发出沉闷的声响。
阳光透过朱红宫墙洒落在地面上,映出一道道斑驳的影子。
而在他们看不见的角落里,一双眼睛正悄然注视着这一切。
下一刻,那人影无声地退入阴影之中,消失不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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