灰紫色的天穹正在崩裂,如同一张被撕碎的羊皮纸,边缘翻卷着猩红的血光。陆昭明站在废墟尽头,脚下的菌丝网络在微弱地颤动,像是某种即将苏醒的神经脉络。他没有回头,也没有停下脚步。
右臂的晶格化已经蔓延至肩胛骨下方,皮肤表面浮现出金属般的光泽,像是一张正在吞噬血肉的网,每一寸都在发出齿轮咬合的轻响。
他低头看了一眼,指尖轻轻敲击罗盘表面。
嗡——
低沉的震动从脊椎深处传来,像是某种古老机械的回响,又像是某种生物的心跳。罗盘开始剧烈震颤,指针疯狂旋转,十二宫星座无声转动了一圈半,最终停在一个模糊的方向上。
“它还没死。”陆昭明低声说。
迷雾中忽然涌出一股腥甜气息,带着腐烂的铁锈味。空气仿佛凝固了,连呼吸都变得沉重。远处,守护者的咆哮声再次响起,但这一次,不再是愤怒的嘶吼,而是一种低沉、阴冷的呢喃。
“你……来了。”
声音不是从任何方向传来的,而是直接出现在脑海里,像是有人在他耳边低语。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,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——实验室爆炸的火光、初恋女友苍白的面容、艾琳在他昏迷时低声呼唤的名字……
“认知污染。”他咬紧牙关,右手猛地按住胸口的钥匙碎片,冰冷的触感让他瞬间清醒。
匕首握得更紧了些,嵌入其中的钥匙碎片微微发亮,与罗盘产生了共鸣。一道微弱的金光沿着菌丝网络迅速扩散,将原本混沌的锚点重新点亮。
三处锚点清晰浮现,但只有一个是稳定的。
他没有犹豫,立刻启动瞬移。
身形一闪而没,再出现时已站在一片血色的祭坛中央。四周是扭曲的空间结构,像是一面破碎的镜子,映照出无数个他自己——有的跪在地上捂着头,有的正用匕首刺向心脏,还有一个,正缓缓脱下白大褂,露出胸腔内跳动的青铜齿轮。
幻象。
陆昭明闭上眼,深吸一口气,任由那些记忆侵蚀自己。
他看见自己站在某个静谧的实验室里,面前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。她背对着他,在操作台上摆弄着一个发光的核心装置。她的声音温柔:“钥匙已经归位了。”
他没有动。
他知道那不是真实的记忆,而是守护者制造的认知陷阱。
痛觉是最好的锚点。
他猛然用晶格化的右手划过左臂,鲜血溅落,剧痛如刀锋般劈开意识的迷雾。那些幻象瞬间崩塌,现实轮廓重新显现。
眼前,真正的守护者终于现身。
它不再是一团漂浮的迷雾,也不是支离破碎的残影。它的身体由无数血管和骨骼拼接而成,胸口中央是一颗跳动着的黑色心脏,周围缠绕着发光的菌丝网络。它的双眼空洞无神,却透出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。
“你以为你能赢?”它低声说,“你以为你是第一个?”
陆昭明没有回答,只是缓缓抬起右手,将钥匙碎片对准那颗心脏。
罗盘指针骤然一震,十二宫星座再次转动,星图轮廓隐约浮现。
他迈出一步,空间随之扭曲,菌丝网络在他脚下延伸,构建出通往核心的路径。
守护者怒吼一声,整个空间开始坍塌,无数道血色屏障在虚空中升起,封锁了所有通路。
陆昭明冷笑一声,将晶格化的右手狠狠插入地面。
轰!
金属震荡波以他为中心爆发开来,穿透所有屏障,将空间撕裂成碎片。他趁势跃起,匕首直刺核心。
钥匙碎片与心脏碰撞的一瞬,爆发出耀眼的光芒。
整个世界仿佛被点燃,炽热的能量风暴席卷而来,带着毁灭一切的威势。
陆昭明感到胸口一阵剧痛,仿佛有无数利刃在切割他的内脏。但他没有松手,反而将钥匙碎片更深地插了进去。
“结束了。”他说。
守护者的身躯开始崩解,黑色血液洒满祭坛,它的眼中浮现出一抹奇异的神色,似乎还藏着未说完的话。
“她……还在等你……”
话音未落,整具躯体轰然炸裂,化作漫天飞舞的灰烬。
陆昭明站在原地,手中匕首仍在颤抖。他低头看去,发现自己的右臂已经彻底晶格化,只剩下一根根交错的金属骨架,像是某种古老的机械残骸。
他没有理会,只是抬头望向天空。
灰紫色的天穹正在愈合,裂缝逐渐闭合,迷雾开始退散。整个维度仿佛经历了一场重生,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宁静。
然而,就在他准备离开时,脚下突然传来一阵异样的波动。
他低头一看,发现一枚青铜齿轮从守护者残骸中滚落出来,静静躺在地上。齿轮边缘刻着一行细小的文字:
“守夜人编号:007”
他愣了一下,随即弯腰捡起齿轮。
齿轮内部残留着微弱的能量脉冲,像是某种实验标记。
“陈墨……”他低声念出这个名字。
下一秒,罗盘再次震动,指针指向了一个全新的方向。
远方,一道微弱的信号正从锚点深处传出,穿越维度,抵达某个遥远的地方。
而在那片黑暗之中,一个人影缓缓睁开了眼睛。
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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