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跑!”陆凛冬掷出油坛的瞬间,一把拽住祝棉后领往回拖。油坛坠向陡坡下的黑暗。
就在他们缩回油桶背面的刹那,马蹄声撞入了那片死亡混合物覆盖的地域!
哒哒哒哒哒——声音不对!这不是踏入寻常泥泞的声音!
嗤啦——!!!噗嚓——!!
下方狭窄咽喉地带,第一队冲在最前方、刚刚踏上油沙路面的几匹健马,几乎同时发出了非人的凄厉嘶鸣!
紧接着,是令人牙酸的骨节脆响和沉重肉体撞击声!
啪叽!——哗啦!——咔嚓!
马失前蹄!
粘稠厚重、混合了湿滑细沙的蓖麻油如同亿万只无形的手,死死抱住了奋力踏下的马蹄!巨大的冲击惯性被这地狱般湿滑黏腻的表面彻底颠覆!前蹄徒劳地向前滑铲出去,完全失去支撑点!马的身体以极其怪异的角度向前倾倒、扭转!
“吁——!!!”
“哇啊——!!”
马背上猝不及防的骑士,连惊恐哀嚎都只发出一半,就被巨大惯性狠狠甩飞!有的人直接撞在冰冷油罐壁上,发出骨裂声软倒;有的被抛进油腻污泥地面,随即被后面收势不住的惊马重重踏过!
整个冲锋队形的前端,陡然崩塌!
后队骑兵拼命勒紧缰绳,然而油泥区域远比他们目测的更广更滑!高速冲击集群的连锁效应如同山崩!
咴咴咴——!
哐当!噗通!咔!
惊马厉啸、痛苦嘶吼、绝望咒骂、骨裂闷响、人马躯体摔倒砸地声、马蹄在黏油里踢蹬刮擦的湿腻刺耳声……在冰冷油罐下构成一曲血肉横飞的地狱交响!
狭窄路口瞬间成了死亡陷阱!成了粘稠的、吞噬一切挣扎的油泥沼泽!倾倒的人马堆积成障碍,后续冲击完全停滞!
“动手!”陆凛冬声音如惊雷炸响!他猛地推开祝棉,反手拔出腰间枪械,快得只剩剪影。“趴着别动!”他对祝棉低吼,随即如猎鹰跃出掩体,扑向能覆盖整个混乱区域的射击角度。
几乎同时!
哒哒哒哒!!!!
暴雨般的枪声骤然炸响!撕破马嘶人嚎的混乱!来自不同方位高低错落的掩蔽点——早已潜伏的我方战士同时开火!冰冷枪火在黑暗中如死神镰刀,精准扫向那些刚从油泥里挣扎起身、或尚在马上企图重整队形的残敌!
混乱敌群彻底被打懵!骑兵冲击的恐怖气势荡然无存!
枪声激烈交错,渐渐稀疏。下方只剩下无力呻吟、垂死战马的抽搐声,以及油泥被踩踏翻搅的污浊咕嘟声。
风依旧怒号,雨却莫名小了些。空气里,血腥味、柴油汽油味、刺鼻蓖麻油味、淤泥腐败味混杂,如同地狱吐息。
“清场!抓活的!”嘶哑洪亮的声音在掩体后高喊。几个身影矫健跃入下方区域,配合油罐侧涌出的、提着马灯的战士,快速清理战场。
祝棉死死抵靠在冰冷湿滑的油桶后壁上,浑身脱力般剧烈颤抖。每一次吸气都扯得肺叶生疼,胃里翻江倒海。
不知过了多久,一只小手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臂。
祝棉猛地一颤,回头。
是陆建国。他不知何时钻出了家门,小脸煞白,浑身湿透,就蹲在油桶边的阴影里,黑亮的眼睛直直盯着她。手里,竟攥着一把从墙角捡来的、沾满油泥的破旧煤锹。
“妈,”他声音发紧,“回家。”
祝棉张了张嘴,发不出声。她想站起来,腿却软得不听使唤。
建国把煤锹往地上一扔,双手用力架住她的胳膊,瘦小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气,把她从地上撑起来。他没看下面那片狼藉的战场,只是紧紧搀着母亲,一步一步往回走。
雨丝细了,风却更冷。
快到家门口时,祝棉终于找回了声音,嘶哑地问:“……和平和援朝呢?”
“在床底下,”建国低声说,“我让他们捂住耳朵唱歌,唱最大声。”
顿了顿,他又补充:“我出来时,和平……在床底下用炭笔画画。”
祝棉没问画了什么。她只是任由儿子撑着,推开那扇虚掩的家门。
灶间里,煤油灯被重新点燃,昏黄的光勉强填满空间。里屋的门板后,隐约传来援朝跑调的、带着哭腔的儿歌声。
陆建国松开母亲,走到水缸边,默默舀了一瓢冷水,递过来。
祝棉接过,冰凉的木瓢让她打了个寒颤。她喝了一口,又一口,水顺着嘴角流下,混着脸上不知是雨是泪的湿痕。
门口传来沉重的脚步声。
陆凛冬回来了。军装湿透紧贴着身体,脸上溅着泥点,眉骨上的疤痕在灯光下格外深刻。他站在门口,目光扫过屋里的妻儿,最终落在祝棉身上。
他没说话,只是接过她手里的空瓢,放到灶台上。
然后,他伸出手——那只刚刚扣动扳机、沾着硝烟和油泥的手,用拇指的指腹,极轻地、几乎不易察觉地,擦过祝棉脸颊上的一道污渍。
动作生涩,却带着一种不容错认的珍重。
“结束了。”他低声说,声音里是深不见底的疲惫,和某种更沉重的东西。
门外,风雨渐歇。
门内,一盏灯亮着。
(本章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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