血味和火药味混在一起,从破屋顶漏下来。祝棉蹲在地上,用冰水抹布擦着石板上的污渍。水太冷了,冻得她指骨上的旧疤像针扎一样疼。
“妈,”身后传来陆建国压低的声音。他抱着碎砖,瘦瘦的身子挡在妹妹和平前面。和平缩在他阴影里,抓着他衣角,另一只手握着半截粉笔,在地上划抖动的线——刚才那颗冻梨炮弹撞破铁门的闷响,还堵在她小耳朵里。
“够了。”祝棉直起腰,后腰隐隐作痛。她把抹布丢进破桶,“看着点和平,我去看援朝。”
角落里的陆援朝正撅着屁股,想捡那只摔瘪的冻梨。“多好的梨啊,”他嘟囔着,“化开还能喝甜甜水……”
陆凛冬靠在水泥柱旁。他微微侧头,右耳朝前,发茬里的微型助听器沉默工作。他捏着一片焦黑的电子碎片,薄金属边在马灯光下泛着幽蓝。眉骨上的疤绷得像刀刻,目光沉沉扫过被炸毁的据点——像最精密的仪器,不放过任何不协调。
“爸,”建国抱着碎砖凑过来,“这些堆哪儿?”
“那儿。”陆凛冬用下巴点点散落电线的角落,“回头一起烧。”
祝棉看着那堆混杂冻梨汁、门板碎片和电子垃圾的狼藉,心里飞快盘算——
食铺后院,大院西头旧营房后,挨着煤渣山有个废弃红薯窖。顶上厚盖板,周围高柴草垛,平日除了野猫老鼠,没人去。
够隐蔽,够干燥。
“凛冬,”她站起身,手背蹭蹭额头,指节上五角星烫疤在灯光里一闪,“这太扎眼。趁现在没人,挪西边老薯窖去。”
陆凛冬捏碎片的手指一顿,抬起眼皮。昏黄灯光照亮他半张脸,眉骨疤在颧骨投下钢蓝阴影。
“……西头红薯窖。”他重复一遍,听不出情绪。目光扫过角落里伪装成破麻袋的油罐,沉默点头,“好。”
祝棉挽起袖子:“援朝!别扒拉那烂梨了!过来帮忙!”
“妈——我这儿有好东西!”陆援朝抬起头,脸抹得黑一道白一道。他捧着那块黏满泥土的冻梨残骸,献宝似的亮给祝棉看,“你看!这个边角还是硬硬的,里面软软的甜甜!妈你给我煮煮,加点糖……”
“煮什么煮!”陆建国突然冲出来,一把拍掉他手。
“啪。”
冻梨残骸摔在地上,溅起湿泥。援朝心疼得“哎哟”一声,瘪嘴要哭。
“脏东西!毒!”建国恶狠狠瞪他,眼里凶光不减,语气却带着长兄的焦躁,“吃了肚子疼!疼死!”他粗暴地用袖子擦援朝的脸,“赶紧搬!再磨蹭天亮了!”
他小小臂膀爆发出超年龄的力气,一把拖起大麻袋往门口拽。麻袋比他瘦小身子庞大得多,摩擦声在寂静夜里格外刺耳。
陆凛冬已拎起两个油罐,手臂肌肉微贲,动作快稳。他对发怔的祝棉低声说:“灯。”
祝棉回过神,提起马灯。“和平!拉紧妈妈衣角!”她另一只手捞起小和平冰凉的手。小丫头手指下意识蜷紧,死死攥住祝棉袖口。
一行人像夜色下的幽灵。
陆凛冬提油罐在前开路,踩碎砖的声音几乎被风掩盖。祝棉举灯紧随,昏黄光晕勉强撕开黑暗。援朝跌跌撞撞在中间,一步三回头瞅那消失的冻梨,圆脸上写满“世界欠我一个梨”的悲伤。陆建国拖大麻袋在最后,每一步都发出摩擦声——
像拖着一整个压抑的过去。
废弃红薯窖蹲在煤渣山旁的阴影里。
老旧盖板厚重得吓人,边缘布满苔癣湿泥。陆凛冬放下油罐,接过马灯。祝棉的手很稳,光柱打在他深绿棉袄上。
他沉腰下马,双手扣住盖板边缘凹缺处,手臂后背肌肉瞬间绷紧。
喉间发出低沉闷哼——“嗯!”
厚重木盖板带着泥土撕裂声,被一寸寸挪开,露出黑黢黢洞口。
一股混合土腥、腐烂菜味和霉浊气猛冲出来。
援朝捂鼻子:“妈!好臭!像坏了好多土豆!”
“憋住!下面有甜红薯!”祝棉利索回话,把灯探下。
微弱光在窖口挣扎一下,只照亮脸盆大的昏黄。往下是浓得化不开的幽暗。
“下。”陆凛冬简短说。他率先侧身,将油罐沿窖壁小心滑下。轻微碰撞声从窖底闷闷传来。
祝棉拍援朝的背:“能自己下吗?踩那些坑窝窝?”
援朝看深不见底的黑洞,又看浅浅土洼,小脸皱成一团:“妈……我怕……黑……”
“没事。”祝棉把灯递回陆凛冬。
陆凛冬默契接过,弯腰探进窖口,最大限度将灯光斜照下。那束脆弱光变得笔直深长,倔强刺向窖底。
“爸给你照亮呢,像走台阶!援朝最棒!”祝棉声音里掺进诱哄,“想底下大红薯!烤得焦焦流糖蜜!”
食物诱惑驱散小孩对黑暗的畏惧大半。援朝舔舔嘴唇,眼神亮起,鼓起勇气,手扒窖口湿冷泥边,小短腿试探找到最上土窝窝,笨拙往下挪。
小和平死死攥祝棉衣角,大眼惊恐看深窖,小脸惨白,呼吸哆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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