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凛冬捏着那枚烧焦的“子弹头”,指节泛白。煤油灯在他眉骨疤痕上投下晃动的阴影。
“线路熔了。”他的声音像砂纸磨过铁器。
祝棉端着糯米浆进来,一眼看见丈夫掌心的东西——比子弹精致,更像是被压缩的工业残骸。空气里混着煤烟和焦糊味。
她放下碗,伸出手:“给我瞧瞧。”
很轻。冰冷死沉。她的指尖抚过焦黑外壳,忽然一顿——靠近顶端,一点玻璃体幸存,内缘残留着半熔的螺旋金属丝。
微型拾音铜圈。
这东西不是意外烧毁。它是设计来自毁的。
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。有人在听。就在这间充满孩子笑声和饭香的屋子里。
她不动声色地扫过房间:煤炉、立柜、柴火堆……每一个熟悉的角落都蒙上阴影。但她脸上没有丝毫变化,甚至掂了掂那铁疙瘩,平静地递回去:“烧成这样,修不好了。先吃饭。”
转身搅动糯米浆,清甜气味弥漫开来。
“援朝,想吃芝麻糖不?妈妈做新花样。”
“想!”援朝立刻被吸引了,亮晶晶的眼睛盯着糯米浆,像看蜜糖王国的钥匙。他踮脚想沾一点。
“别急。”祝棉用勺背挡住他的小手指,“要做特别好的糖,得用特别干净的手。去,用香皂洗三遍,指甲缝都不能留灰。”
“哦!”援朝吧嗒吧嗒跑去洗手。
建国没动,眼神在父亲手里的废铁和母亲从容的背影之间梭巡。
“凛冬,”祝棉把糯米浆倒入白瓷盘,语气如聊家常,“把你上次画的那张……老家亲戚盖房子的草图再描一份呗。我怕等会儿糊糖弄脏了。”
指尖若有似无地摩挲左手腕的星形疤痕——那是原主被铁水烫伤的印记。
陆凛冬猛地抬眼。
老家亲戚?草窠图?他们是孤儿,哪来的亲戚!
几秒死寂对视。他看见祝棉眼底冷静海面下的暗流。危险。巨大的危险在阴影中蛰伏。
他瞬间懂了。“好。”一个字,沉如铁石。他转身进里屋,带上木板门。
祝棉无声地深吸气。糯米浆已铺满盘底,薄如凝脂。她把煤油灯挪近,让火苗烘烤这片温润的白。
时间在凝固的空气里爬行。蜂窝煤在炉里噼剥作响。建国靠在门框,像尊小石雕,锐利目光扫视每个角落。
木门轻响。陆凛冬走出来,手里多了一张折成巴掌大的半透明薄纸——糯米纸。他摊开纸,从布兜摸出一小截削得极尖的浅褐铅笔头。
伏身,宽厚肩背几乎遮住所有光。粗糙手指稳稳捏着细小的铅笔,笔尖在纸上近乎无声地游走——铁路曲线、道岔位置,关乎整条海岸线的秘密。
汗珠从他紧锁的眉梢渗出,沿眉骨旧疤滑落。高度专注抽干了屋内的氧气。
祝棉的心跳如擂鼓。她紧抿唇,全部意志用来维持搅拌动作的稳定。她知道他在画什么——那个一旦泄露就可能让整条防线失守的秘密。
终于,铅笔停下最后一道刻痕。陆凛冬身体几不可查地松懈了一瞬。那张薄纸看起来依然干净如新,只在特定角度对着光,才能看到密密麻麻布满整张纸的细微凹痕。
没有墨迹。肉眼不可见。
他沉默地将纸推到祝棉手边。沉沉一瞥,盛满所有的信任和决绝。
祝棉领会。她放下勺,拿起薄如蝉翼的糯米纸——遇水蒸气才会显影。干的时候只是凹痕,一旦受潮,纸张膨胀差异就会让图案浮现。
屏住呼吸,小心翼翼地将纸平展放在瓷盘中尚未干透的糯米浆上。湿滑粘稠的浆液瞬间“拥抱”了纸,两者紧密贴合。
她拿起刮片,动作轻缓如给婴儿擦泪,将边缘刮平。借灯焰余温烘烤定型。
“芝麻糖咋还没好呀?”援朝顶着一脸水珠跑回来,扒在桌边探头。
“快了。”祝棉声音平稳,迅速将炒熟的黑白芝麻混花生碎,加上浓稠土红糖翻搅混合。焦香蜜意瞬间弥散,强势地充满整间屋子,完美压制了任何可能残留的电子元件或烧焦金属的痕迹。
她把滚烫的糖浆芝麻倒在初步定型的糯米纸层上。“来,帮我压平实,越薄越脆。”
干净瓷盘底覆上去压实。热气裹挟甜香蒸腾。
陆凛冬已悄无声息挪到窗边阴影里,如融入壁画的猛虎,仅剩的右耳捕捉着窗外一切动静。建国则挪到里屋门口,身体绷如开弓前的弦,警惕地盯着任何可能靠近的暗影。
时间在香甜中煎熬。
灯下的甜点终于冷却。祝棉小心揭开瓷盘。一块完美的正方形芝麻糖展露——焦黄诱人,芝麻饱满,花生碎点缀。承载国防秘密的糯米纸层,已被完美固化包裹在晶莹糖壳下,消失于无形。
“援朝,”祝棉拿小刀将糖切成拇指大小的方块,尽量避开图纸核心区域。她挑出正中央最完美的那块——承载最精细刻痕的关键节点。单独放进小油纸袋,轻轻折好封口。其余小块放进另一个袋子。
“喏!”她把大袋子递给眼睛看直的援朝,“这都是你的。去门口台阶上吃,吹吹风。记得给和平留两块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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