灶膛里最后一点柴火熄灭,船舱彻底被海浪摇晃的漆黑吞没。只有窗外那缕惨白的月光,勾勒着货轮烟囱喷出的、墨汁般融化在夜色里的浓烟。那团黑影幽灵般滑过波光粼粼的夜海,留下一条不祥的污痕。
“呜……”蜷在祝棉怀中睡去的和平在梦魇里猛地一哆嗦。祝棉立刻收紧手臂,掌心贴着小女儿瘦弱的脊背轻轻拍抚,哼着不成调的摇篮曲,目光却像锁钩,死死钉在舷窗外渐远的黑影上。
“妈,水鬼…水鬼跑了吗?”援朝揪着建国的衣角,圆脸上的惊恐在月光下发白。建国没出声,把弟弟往身后藏了藏,眼神凶狠地追踪着海面的污浊,一只手按住了裤袋里的哨子。
“不是水鬼,”陆凛冬的声音在浪涛中异常清晰,沉如海底岩石。他站在舱门口,高大的身影堵住大半月光,“是不守规矩的过客。”他没回头,话音对着祝棉:“天津桂发祥,十八街。麻花百斤,明早靠岸交割。”
“十八街,麻花……”祝棉咀嚼着这地名,手臂下意识收得更紧。陆凛冬绝不会在此时说无关的话。她的神经咯噔一声,将这句话与章副官密谈的碎片瞬间串联——
【“……潜艇声纹库微缩胶卷……标记‘津门祥酥,悖祖十折’……异常层理藏纹……”】
船身剧烈一晃。陆凛冬伸出一只带着厚茧的大手,稳稳扶住她倾斜的肩膀,指尖的温度透过薄衬衫传来。那稳定感短暂,却清晰。
县城旅馆的小厨房里,祝棉像尊凝固的塑像。额角的汗珠滑落,被灶火热气瞬间烤干。
案板前一片狼藉。破碎的面皮、散落的油酥、干涸的糖浆……像一场败仗后的废墟。空气里弥漫着猪油与面粉反复烘烤后的浓重气味,夹杂着焦糊。
“第……九十七次了!”援朝蜷在小板凳上,强撑着眼皮报数,圆脸沾满糖渍。他怀里抱着“北戴河疗养院”的铁皮饭盒,里面盛着他的“监督酬劳”——一小堆焦黄的饼渣。
“妈妈,”和平坐在小马扎上,用炭笔在油纸上涂抹。她把一个层层叠叠的麻花和一个喷着黑焰的怪物并排画在一起,苍白的指尖蹭满了碳粉,怯生生地把画推给祝棉。
祝棉的视线从怪物移向麻花。那歪扭的线条,像解不开的绳结。
“祖传十折层理……”
她的声音沙哑干裂。天津桂发祥麻花的精髓,在于十道以上如树轮般规整的酥层。可标记是“悖祖”!情报就藏在违背传统、看似错误的叠层里。
“力道不对。”一直沉默的建国突然开口。他走上前,指着祝棉刚切开的失败品:“裂得太碎,像被炮炸的。敌人要的‘图’,得是…慢慢裂开的整张网。”
祝棉脑中划过闪电!
不是折叠方式,是断裂瞬间的力量传导!
她的目光猛地钉在墙角蒙尘的石磨上!
“建国!援朝!帮我抬!”
母子三人吭哧吭哧把沉重石磨盘挪到案边。祝棉抓起失败面团捏成方坯,放在撒了干粉的石台上,操起粗陶盆底,狠狠朝中心压下去——
“咔……”
沉闷一响。面饼从内部撕裂,几条碎纹呈放射状爆开。
“像了!像炸开的!”援朝含糊叫道。
“炸开不等于海波涌动。”陆凛冬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。他带着夜露寒气归来,冰凉的手指点在祝棉汗湿的后颈,激得她一颤。那指尖滑过她星形烫疤的边缘,落在饼坯粗大的裂口上:“海……没这么凶。”
他的目光扫过角落那堆散乱的修理工具——一个小号棘轮扳手扔在那里。
祝棉的心猛地一跳,目光死死攥住扳手的方形驱动头。
转角!不规则的、顿挫的转角之力!
像海浪,由无数方向微变的力道推涌而成!
“猪油麦芽糖七比三!冰盆!建国,盯住底火温平!”她的命令像连珠炮,眼中熄灭的光骤然燃烧。
面团在冰盆中快速冷却。七分猪油、三分麦芽糖混合成特殊的“起酥剂”,冰凉裹入冻硬的面团核心。
擀成巨大圆片。折叠。再折叠。
第三次折叠时,她抓起冷硬的棘轮扳手,用方形头部,以连续又顿挫的刁钻角度,从折叠线不同部位重重压下!
“笃、笃、笃……”
沉闷撞击声在后半夜清晰响起。每一次落下,都伴着一丝细微的“嘣”声,仿佛从祝棉紧绷的神经上弹出。
建国紧抿着嘴,小心调控煤炉风门。
援朝大气不敢出,抱着凉冰冰的饭盒像抱炸弹。
和平缩在陆凛冬腿边,大眼睛一眨不眨,看着母亲额角的汗珠滴在怪异纹路上,瞬间烫干。
陆凛冬沉默如山,隔绝着窗外夜色与厨房内灼热的专注。
最后一道顿挫力落下。
祝棉喘着粗气,把布满奇异棱线的生饼胚送入厚重铁锅温热的灶心。
盖上沉重木盖。
“小火!”
“一小时!”
天光微熹。
旅馆后院小厨房,空气凝固如蜜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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