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凛冬递来的勋章盒表面冰凉,盒盖边缘那道几乎看不见的拼接痕迹,却像烧红的针尖,刺在祝棉的掌心。
他悬在标记处的指尖顿了顿,喉结无声地滚动,最终只沉沉道:“明天授勋前,我去装备处查备案号。”
门帘“哗啦”一声被撞开,孩子们兴奋的叽喳声涌了进来。建国牵着和平,眼睛亮得惊人:“爸,勋章真能别在援朝校服上吗?”援朝像颗小炮弹似的扑过来抱住祝棉的腿,仰着脸嚷嚷:“妈!明天的汤叫‘呱唧呱唧光波汤’好不好?喝完会发光!”
祝棉不动声色地“啪”一声合拢盒盖,将那个微小的凸起严严实实压在掌心。“叫响点儿好,”她笑着用冰凉的盒角轻点援朝的鼻尖,“震得些坏东西掉渣才好。”她抬眼,正对上陆凛冬骤然锐利的目光。夫妻二人视线一碰,无需言语——有些风雨,必须挡在孩子们的世界之外。
两天后,一辆草绿色军卡摇晃在通往北戴河的土路上。县领导的口信言犹在耳:“暑期疗养团扎堆,就缺个能撑场面的吃食铺子!祝同志,你那个佛跳墙的名声,连疗养院的老首长都点名了!”
驾驶室里,陆凛冬左手搭着方向盘,右胳膊肘随意抵着摇下的车窗。风呼呼灌进来,吹得他洗得发白的军装领口不停扑打脖颈。祝棉把和平抱在腿上,小丫头蔫蔫地缩着,细白的手指紧紧揪住她的前襟,小脸苍白。
“晕车了?”低沉的嗓音突然响起。
祝棉一愣,才想起他左耳几乎听不见,忙提高声音,朝他右肩方向偏过头:“有点蔫,能停下车缓缓吗?”
“吱呀——”他一脚刹车,军卡稳稳停在路边,惊起了杨树上的几只灰喜鹊。
没等他绕过来开门,后车厢篷布里“噗通”跳下两个泥猴子——建国利落地从军用水壶倒出小半杯水,援朝则宝贝似的捧着一块油纸包的豌豆黄。
“给小妹!”援朝踮着脚递过来,“压一压就不吐了!”
和平紧闭着眼,长睫毛剧烈颤动,喉咙里发出幼猫似的呜咽。祝棉刚蘸了点水想抹在她唇上,小丫头猛地一颤,“哇”地一声,全吐在了援朝递点心的手背上。
“哎呀!我的点心!”援朝看着糊满呕吐物的豌豆黄,嘴一瘪,眼圈瞬间红了。建国已经撩起自己的衣襟给妹妹擦嘴,眉头拧成了死结:“笨!晕车不能吃油腻的!”他扭头吼援朝,那双过于早熟的眼睛,却狠狠剜向了刚从驾驶座下来的陆凛冬,像是在控诉这趟远行本身。
陆凛冬沉默地接收了长子的目光,什么都没说,只从车座下拿出备用的湿布,默默清理起来。
咸腥的海风卷上码头时,和平的指尖已经冰得像玉。
小客轮“先锋号”像个塞满沙丁鱼的铁罐头,浓重的柴油味混着汗味、鱼腥味,直冲脑门。陆凛冬刚把和平抱上甲板,小丫头就在人群的推搡中猛地爆发出凄厉的尖叫!
像被踩了尾巴的幼兽,她疯狂地蹬踢,指甲在陆凛冬古铜色的脖颈上抓出几道清晰的血痕。
“放手!她怕高!”祝棉心口一抽,几乎是抢过孩子。和平一接触到她熟悉的怀抱和体温,立刻鸵鸟似的把整张脸埋进去,浑身筛糠般抖个不停。祝棉后背紧贴着锈迹斑斑的冰冷船舷,脚下是浑浊翻滚的海水,她感到一阵眩晕,小腿肚不自觉地痉挛起来。
就在这时,一只粗糙温热的大手稳稳托住了她的后腰。陆凛冬沉默地挪步,用自己结实的背脊挡在了她与令人心悸的船舷之间,如同一堵墙,截断了深海反投上来的、冷冰冰的光。他微微侧过头,右耳不易察觉地向她倾斜了一个角度:“底舱有间闲置的工具房,我去清出来。”
昏暗的底舱工具房不足四平方,空气里浮动着死鱼和铁锈的腥气。唯一的亮光是角落里那盏悬着的马灯,随着引擎的震动不停颤抖,在铁皮墙壁上投下晃动的、湿漉漉的缆绳影子。
和平蜷在角落的破麻袋堆里,每一次船体的晃动都让她痛苦地干呕,到最后只能吐出些清水和黄胆。
祝棉抹了把额头的汗,哗啦抖开随身的蓝布包袱。“建国,在门口守着,别让人闯进来。”支走了敏感的老大,她飞快地点燃那个小小的煤油炉。幽蓝的火苗“噗”地窜起,温柔地舔舐着搪瓷缸的底部。
她的指尖在狭窄空间里翻飞。敲碎姜块的声音清脆而急切,她又从油纸包里捻出一小撮暗棕色的丁香。没时间精细研磨,她用刀背直接将姜片碾压成茸,和着几粒丁香一起投入滚开的水中。刺鼻的辛辣气很快被丁香那股奇特的、温暖的木质香气驯服,氤氲的热气扑上来,在冰冷的舱壁上凝成一颗颗水珠。
搪瓷缸口腾起绵密的雾气。祝棉紧盯着炉火,在船体一个剧烈颠簸的间隙,用抹布垫着猛地移开滚沸的缸子,转而将早已备好的糙米粉,一点一点、极有耐心地抖进去,用勺子贴着缸壁缓缓搅动。
嗒…嗒…嗒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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