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意刺骨的清晨,榆树林梢挂着的白霜仿佛都带着昨日留下的铁锈腥气。政委周泰明靴跟碾碎那颗诡异石屑的裂响,混着地底深处隐约传来的钢罐嘶鸣,像一把钝刀子,不仅刮在筒子楼的窗棂上,更刮在每一个亲历者的心头。
祝棉站在灶房门口,彻夜未散的油烟气闷在胸口。她五指收拢,那粗糙的榫卯铁盒边沿仿佛要烙进她的掌心。这铁盒见证了十年的冤屈,也刚刚揭开了真相的一角。她的丈夫陆凛冬,甚至来不及换下那身沾着泥污的旧军装,就已抄起从铁盒暗格发现的粗粝石屑,像一头重获自由的猎豹,飞身消失在霜雾弥漫的巷口,去追查那最终极的线索。
能做的,她都已经做了。剩下的,不是等待,而是宣告。她要挺直脊梁,用最堂堂正正的方式,告诉这条巷子、告诉所有人——陆家,不是苟延残喘地活着,而是堂堂正正地站着回来了!
榆林桥头,天光刚刚蹭亮青石板半寸。霜气钻进脖颈,祝棉放下肩上那两只沉甸甸的双柄锑桶,发出沉闷的“哐啷”声。她深吸一口气,猛地揭开左桶盖——咸鲜热辣的气息如同挣脱牢笼,暴涌而出!油亮赤红的辣子卤在桶内咕嘟咕嘟地沸滚着,饱满的干虾米在翻腾的血色泡泡里沉浮,勾人食欲。接着,她揭开右桶,一层凝脂般的封盖被勺尖刺破,澄亮粘稠的糖浆裹着碎金般的干桂花流淌而下,甜香瞬间与咸鲜分庭抗礼,织成一片温暖的雾。
“棉子!放心,右桶归我管彩头,这甜浆必给你熬出锣鼓点儿似的透亮色儿!”隔壁寡妇陈桂花一声清亮的吆喝,打破了清晨的寂静,也像一道暖流,注入了这微寒的早晨。她是第一个站出来,用行动支持祝棉的邻居。
崭新的青石案板铺开,洗刷得干干净净的白瓷海碗挨个排开,像等待检阅的士兵。祝棉将那块连夜赶制、墨迹未干的“洗冤豆腐脑”木牌往锑桶边一扎,然后,她拿起那支蘸满朱红油漆的毛笔,在木牌背面停顿片刻,旋即豪迈挥毫,写下三个力透纸背的大字——“自证道”。
心择味,自证道。 这不仅仅是卖吃食,这是一场无声的宣言。
街市仿佛被这香气和动静唤醒了。
刚打完一套拳收势的赵老头,鼻子猛耸了几下,喉结滚动:“好家伙!这卤子味儿,真妖!勾魂儿似的!”
菜贩子王二顺立刻挤上前,搓着手笑道:“要我说,这大冷天的早起,就得来碗甜的,从嗓子眼一直暖到心里头,顺气!”
旁边的刘婶儿立马不乐意了,啐了一口:“王二顺你个大老爷们儿,喝那甜水水,也不怕尿糖!是汉子就得吃咸的,这才有劲儿!”
“咸的好!”
“甜的才熨帖!”
人群嗡地一下围拢上来,七嘴八舌,自然而然地分成了“咸党”和“甜众”。但这争执,早已超越了简单的口舌之欲。桎梏松解,惊悸初平,这两桶热腾腾的豆腐脑,成了他们宣泄情绪、表明立意的出口。每一勺咸卤的浇下,都仿佛带着拨乱反正的快意,像是在为自家门户洗刷污名;而每一口甜浆的吞咽,都成了历经磨难后的一份温柔慰藉,如同承泽饮露,获得新生。辛辣或是甜蜜,都化作淌开在冰冷日子里的一碗滚烫的正义。
拥挤的人潮里,一方灰鼠皮似的头巾却在不安地乱蹭着。钱穗穗缩着脖子,眼神躲闪,却又像被磁石吸引般,死死咬着停在案板边缘的那把长柄咸卤勺。她的脸色比地上的霜还白,手指在袖子里神经质地蜷缩。嘎吱——祝棉正好扭身给甜桶添了把柴火,那沉重的大勺“咣当”一声挂回左桶沿儿,晃悠着。
钱穗穗像是被人从后面猛地推了一把,踉跄着向前蹭了两步。就在这一刹那,她枯槁的手快得只剩一道残影,从袖中拔出,指尖精准地勾住了那勺把的末端,一点暗红色的粉末从她指缝悄无声息地滑向勺心!
“坏婶子偷放毒盐了!”
一声稚气未褪却尖利如锥的啸叫,劈开了豆腐脑摊上腾腾的热气与喧哗!所有人都愣住了,循声望去。只见陆援朝跷着脚,稳稳地站在街对面一个石墩子上,小脸绷得紧紧的,小小的食指像柄利剑,精准无误地指向正要缩回手的钱穗穗!他肩头上,还搭着哥哥建国沉稳的手,兄弟二人如同并肩作战的小哨兵。
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,随即轰然炸开!
所有目光倏地绞向那个试图钻进人缝的灰头巾背影。钱穗穗就像被那声“毒盐”钉穿了颅骨,整个人剧烈一颤,操着卤勺的手如同触电般一哆嗦,铜勺“当啷”一声重重砸在青石板上!滚烫的赤红辣油四溅飞射,几点红油溅在她灰扑扑的裤管上,瞬间晕开成丑陋的斑点。她“嗬”地发出一声短促的气音,身体不受控制地矮身蜷缩下去,下意识地用双手死死捂住右边裤袋——昨天那个装着赤矿渣、让她彻底暴露的小纸包,其油棱边角已经磨破了粗布裤袋,翻出一线刺眼的深褐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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