审讯室的窗户嵌着铁条,玻璃外积着厚厚的霜,将阴沉的天光滤进几分,勉强照亮屋内。劣质烟草的烟味浓得呛人,糊在低矮的天花板下,闷得人喘不过气。一盏瓦数不高的白炽灯悬在正中,昏黄的光线下,保卫科长段德武头上的旧钢盔边缘泛着冷硬的光,压着他紧锁的眉头,像两把随时要劈下来的刀。
跛脚青年瘫在冰冷的铁皮椅子上,像只从泥地里捞起来的虾,蜷缩着不住发抖。干裂的嘴唇哆嗦着,膝盖处洇开一团深色污渍,分不清是血、尿还是泥泞。段德武的每一个问题都像烧红的钉子,狠狠砸向他:
“大字报哪来的?!谁指使你贴的?!‘贫农讨薪’?你糊弄鬼呢!”
青年眼神涣散,喉咙里滚着含糊的呜咽,翻来覆去就是那套词:“俺家穷……部队欠抚恤……俺气不过……”
祝棉沉默地靠在门边的阴影里。她左手环抱在胸前,右手手指深深掐进棉袄袖子的夹层中——那里面贴着她的肌肤,藏着一支冰冷刺骨、不时微微搏动的银簪。段德武的怒吼和青年的哀嚎在烟雾中交织,空气粘稠得令人窒息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青年身上,谁也没想到,打破僵局的,竟会是一个如此不起眼的意外。
青年被段德武拍桌的巨响吓得猛一哆嗦,溃烂的手下意识往破袖口里缩。动作太大,“啪嗒”一声轻响,一个裹着脏布、硬币大小的东西从他撕裂的袖口滚落,“咕噜噜”一路滚到肮脏的桌沿——那是一块硬得像石头的素白栀子粉块。
段德武眼疾手快,一把钳住那脏污的小包。他粗暴地用手指一捻——
“刺啦!”
劣质的包布应声而裂。惨白的粉块和碎布屑纷纷扬扬撒在桌上,扬起一小片呛人的灰尘。灯光下,那粉末白得瘆人。
“什么腌臜东西还当宝藏!”段德武鄙夷地甩手。
就在这时,一小片拇指盖大小、几乎透明的油纸,从破碎的布片内侧露了出来。那上面,布满了用极细针尖刻划的、密密麻麻的数据和符号!像一片狂乱蠕动的黑色蝌蚪,在昏黄灯光下,透着一股子冰冷的诡异。
审讯室里瞬间死寂。
所有声音仿佛都被抽空了。空气凝固成铅块,沉沉压在每个角落,只剩下那堆粉末和那片诡异的油纸,散发着无声却致命的毒波。
段德武的瞳孔骤然收缩,呼吸一滞,抬起的手僵在半空,竟不敢立刻去碰。
就在这时,一道清冷的声音打破了死寂。祝棉从门口的阴影里走上前,昏黄的灯光勾勒出她沉静的轮廓。她没有看那片油纸,目光却精准地落在残留布片一个极不起眼的角落。
她的指尖虚虚一点。
“段科长,”她的声音平稳清晰,甚至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叹惋,“您看这针脚……这‘倒刺花’绣得别扭生硬,绞线都透着一股凉薄的狠劲儿。”
她顿了顿,仿佛在回忆什么不愉快的事。
“上回社区发饭票,票证员钱穗穗同志怕布口袋散了,满大院急着找人缝。当时找不到人,还是我顺手帮了一把。她那股又急又刻薄的劲儿,这针脚里透出的那股蛮横和仓促,倒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。”
“唰”的一下,屋里所有锐利的目光都聚焦在她手指的方向。那块脏布的边缘,果然跳着几针突兀又压抑的红线,歪歪扭扭,仿佛随时要崩断——正是祝棉口中的“倒刺花”。
段德武猛地抬头,浑浊的眼睛里像是被点燃了,爆出骇人的厉光。
“哪个钱?!”他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,铁塔般的身躯陡然前倾,“姚家属院食堂那个……钱会计钱穗穗?!”声音因极度愤怒而嘶哑颤抖。
寒风从窗缝嗖嗖钻入。就在这片死寂中,那被压抑许久的、混合着霉腥与劣质香料的栀子粉气,终于沉沉地扩散开来。
祝棉没有直接回答。她只是伸出冻得微红却异常稳定的手,用指尖轻轻拈起那承载着死亡密码的脏污布片一角,迎向窗外那点稀薄的光线,缓缓转动。
光线穿透油纸,那些诡异的符号在明暗间扭曲变形,某些隐藏的轮廓在挤压和光线下显现出来,更像是一群癫狂舞蹈的毒蚁!
“嗡……”段德武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沉闷低吼,如同惊雷炸响,震得屋顶灰尘簌簌落下:
“这……这是电台密码?!露馅了!”
钢盔的冷光撕裂烟霾。段德武如同雷霆阎王,巨大的阴影将椅子上瑟缩的青年完全吞噬。
恐惧彻底压垮了青年。
“——呃!”他发出一声窒息般的短促尖叫,脸色瞬间灰败如墙,双腿猛烈抽搐起来!一股腥臊的黄色液体喷涌而出,迅速洇透棉裤,蜿蜒流下,在冰冷的地面上结成污秽的冰碴。在剧烈的痉挛中,他脖颈扭曲,侧颈窝的污垢被汗水冲开,露出一条旧暗的疤痕——那疤痕最深处的淡褐色形状,与那夜偷偷送来发霉豆腐的“钱家侄”颈侧的印记,一模一样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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