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子,就在方向盘、油门刹车和一份份送货单之间,平稳而充实地流淌。
我的冷藏车几乎跑遍了小半个中国。送过胶东半岛凌晨捕捞上来的最鲜美的海胆,送过江南水乡还带着晨露的时令蔬菜,送过西北戈壁滩上研究所急需的精密元件,也送过东北林区老乡自家采的、还沾着泥土气息的山货。
我和月光,也愈发享受这种融入烟火人间的状态。
(前方五百米,服务区,建议休整十五分钟。车辆右后轮胎压略低,需关注。)月光如同最贴心的车载AI,时刻监控着车辆状态和我的生理指标。
“收到。”我打了转向灯,驶入服务区。加油,放水,检查胎压,一气呵成。蹲在轮胎边拧气门芯的时候,旁边一个同样休息的司机凑过来递烟。
“哥们,跑哪儿的?”
“瞎跑,哪有单子跑哪儿。”我接过烟,别在耳朵上,继续拧着。
“不容易啊!我看你这车保养得不错,老司机了吧?”
“混口饭吃。”我站起身,拍了拍手,“以前在部队也摸过车,算是老本行。”
那司机立刻来了精神:“哟!老兵啊!哪个部队的?”
我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,压低声音:“番号保密,干的都是些见不得光的活儿,唉,不提也罢。”说完,不等对方反应,拉开车门就上了车。
留下那司机在原地挠头,半天没琢磨过味儿来。
(社交互动完成。信息透露程度:可控。对方认知状态:困惑。)月光一本正经地汇报。
(完美。)我得意地发动车子。
偶尔,也会遇到点“小插曲”。
比如那次送一批高端红酒去一个私人庄园,正好撞上一场所谓的“上流社会”品酒会。穿着工装的我与周围西装革履的宾客格格不入。庄园主人是个暴发户,大概是为了在客人面前显摆,故意刁难,说我搬运时不够小心,碰坏了他名贵的地板。
我没说话,只是默默调整了一下体内灵髓的波动,让自身气息与周围环境产生了一丝极细微的排斥。
结果就是,那位主人自己端着酒杯走过来“视察”时,脚下莫名其妙一滑,那杯价值不菲的红酒一滴不剩,全泼在了他自己那件据说手工定制的西装上。场面一度十分尴尬。
我在众人怪异的目光中,淡定地签收走人。
(重力微调,幅度0.0001%,作用时间0.3秒。效果评估:目标社会性死亡概率提升85%。)月光冷静分析。
(是他自己没站稳。)我面不改色地打着方向盘。
更多的时候,是平淡而温暖的瞬间。
给山区希望小学送书本和文具,孩子们围着冷藏车好奇地张望,我把车上常备的几包糖果分给他们,看着他们纯真的笑脸,感觉油箱里加的不是柴油,是动力。
给孤寡老人送过节物资,老人拉着我的手,絮絮叨叨说着感谢的话,非要塞给我两个自己舍不得吃的鸡蛋。
深夜在国道上奔驰,陪伴我的只有车灯切割开的黑暗,和月光在意识里分享的、关于某个遥远星系的观测数据,或是“观察者”文明某个不起眼的生活习惯。
这种扎根于泥土、穿梭于市井的生活,让我和月光对这片土地的理解愈发深刻。我们能感受到地脉的微弱呼吸,能听到城市喧嚣下普通人努力生活的脉搏。
当然,那份“兼职”也并未完全放下。
通过林玥加密过的特殊信道,我能实时了解到五方守护使的动向。陈青玄在东海挫败了一次小规模的海怪登陆企图;沈墨言在南疆清理了一个试图利用古老巫术作乱的邪教窝点;金不换在北境稳定了一处躁动的古墓气场;白戾在西南边境,以他独有的方式,让几个试图越境搞事情的境外“能力者”彻底消失了。
都是些不大不小,刚好够他们活动筋骨,又不会引起社会恐慌的任务。处理得干净利落,如同春风化雨,润物无声。
而我,依旧是那个准时准点、价格公道的陆师傅。
手机响起,是物流公司老板,语气带着点讨好:“陆师傅!有个大单!长期合作!市里新开的那家顶级生物科技公司,指定要你负责他们所有的样本和试剂运输!这可是稳定货源!”
我看着前方川流不息的车流,笑了笑。
“行啊,把要求和路线发我看看。”
挂了电话,我轻轻哼起了歌。
冷藏车的发动机平稳地轰鸣着,载着不知是疫苗、是红酒、是精密零件还是别的什么货物,驶向下一个目的地。
拯救世界?
那只是送货路上,偶尔顺带手的事儿。
现在,最重要的是,别错过前面那个路口的下道闸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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