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夜中的滇南市,灯火在湿漉漉的街道上晕染开一片迷离的光晕。按照导航指引,我驶向位于城郊结合部的物流园区。越靠近目的地,车流越稀少,路灯也变得稀疏,光线昏暗。
加密设备一直沉默着,那个蓝色指示灯稳定地闪烁,像在积蓄着什么。
瑞吉进出口贸易公司的仓库,在一个老旧的物流园最深处。围墙很高,上面拉着铁丝网,大铁门紧闭,只有旁边一个小岗亭亮着灯。与宝华科技园那种现代化的森严不同,这里透着一股陈旧而压抑的气息。
我在大门前停下,按了按喇叭。
岗亭里走出一个穿着保安制服、披着雨衣的中年人,手里拿着强光手电,隔着大门打量我的车和车牌。
“找谁?”他声音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,有些含糊。
“送货,翔运物流,陆风。”我降下车窗,雨水立刻扫了进来。
他拿出一个文件夹,就着手电光翻看了一下,又抬头看我:“预约单号。”
我报出LY-734对应的那个对外预约号。
他核对无误,这才按下按钮。沉重的铁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,缓缓向一侧滑开。
“进去吧,直接开到最里面那个亮灯的月台。”他挥了挥手,又缩回了岗亭。
我驱车驶入。园区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破败,水泥路面坑洼不平,积着浑浊的雨水。几栋老旧的仓库黑黢黢地立着,只有最深处一栋仓库门前,亮着两盏昏黄的白炽灯,灯下站着几个人影。
我把车缓缓倒向那个唯一的亮处。雨水在车灯前形成一片白茫茫的水幕,让那几个人影显得有些扭曲。
车停稳,熄火。我拿起那个加密设备,揣进冲锋衣内袋,然后拎起放在副驾上的撬棍(这一次,我把它放在了触手可及的地方),跳下车。
冰冷的雨水瞬间打湿了我的头发和肩膀。我看向月台前那几个人。
一共四个。为首的是一个穿着黑色皮质夹克、身材微胖、梳着油亮背头的中年男人,嘴里叼着烟,眼神在我和我的车之间来回扫视,带着一种审视货物的意味。他旁边站着一个穿着不合身西装、戴着眼镜的瘦削年轻人,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。另外两个则是典型的搬运工打扮,穿着雨披,沉默地站在稍后位置。
“陆师傅?一路辛苦。”皮夹克男人吐出烟圈,脸上挤出一丝算不上热情的笑容,没有伸手的意思。“我是这里的负责人,姓赵。”
“赵经理。”我点点头,目光扫过那两个搬运工,他们的手都揣在雨披里,站姿有些过于挺直。“货在车上,铅封完好,需要现在交接吗?”
“不急。”赵经理笑了笑,眼神示意了一下那个戴眼镜的年轻人。
年轻人立刻上前,手里拿着一个类似超市扫码枪的设备,对着我的冷藏车厢前后扫描起来,似乎在检查什么。
“例行检查,陆师傅别介意。”赵经理解释道,语气轻松,但眼神却一直没离开我,“这年头,小心点总没错。听说……你路上不太平?”
我心里微微一凛。消息传得这么快?还是他们本就知情?
“遇到点小麻烦,已经解决了。”我含糊道,右手不动声色地握紧了撬棍的握柄。气氛有点不对。这个赵经理,不像苏婧那边的人,倒更像是……地头蛇。
年轻人扫描完毕,对赵经理点了点头,表示铅封和车辆外部没有问题。
“打开车厢吧,验货。”赵经理扔掉烟头,用脚碾灭。
我拿出钥匙,走向车厢后门。就在我准备开锁的时候,眼角余光瞥见,站在稍后位置的那两个“搬运工”,揣在雨披里的手,似乎动了一下。
几乎同时,我内袋里的加密设备传来一阵急促的、不同于以往的连续震动!
是最高级别的警告!
我开锁的动作瞬间停滞,身体猛地向车厢一侧靠去,利用庞大的车体作为掩护,目光锐利地盯向赵经理!
“赵经理,”我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冷硬,“接货流程,是不是忘了点什么?苏小姐的人,还没到吧?”
赵经理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,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,但立刻被一股狠厉取代。他没想到我会突然发难,更没想到我会直接点出“苏小姐”。
“什么苏小姐李小姐!在这里,就得按我的规矩来!”他厉声喝道,同时向后急退!
他身边那个戴眼镜的年轻人也慌忙后撤。
而那两个“搬运工”,猛地从雨披里抽出了家伙!不是棍棒,而是两把黑星手枪!枪口直接对准了我!
果然是个局!瑞吉仓库已经被渗透,或者,它本身就是对方的一个据点!
“把货和命留下!”赵经理躲到月台柱子后面,嘶声喊道。
枪口黑洞洞的,在昏黄的灯光和雨幕下,散发着死亡的气息。
雨水顺着我的脸颊流下,冰冷。我背靠着冰冷的冷藏车厢,撬棍横在身前,大脑飞速计算着距离、角度和反击的可能性。
一对二,有备而来的枪手。硬拼,胜算极小。
加密设备在怀里持续震动着,像催命的鼓点。
苏婧的“紧急预案”,在哪里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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