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清重重点头,泪水滑落:“谢谢大姐……我、我不知该说什么好。”
“还有这些。”林武望着姐妹俩,忽然开口,起身从书架最底层扒开面上的书籍,从最里面拿出两个锦盒和一个鹿皮袋子。将两个锦盒推到桌中央。
打开盒盖的瞬间,满室生辉。
左边盒子里是各色宝石——鸽卵大小的红宝石艳如朝阳初升,拇指大的蓝宝石深邃如深海,翡翠通透如水,猫眼石流光溢彩,还有稀有的星光蓝宝、金绿宝石,满满一盒,少说也有七八十颗,每一颗都价值不菲。
右边盒子里是各式珠子——南海珍珠圆润饱满,每一颗都有小指头大小;珊瑚珠红艳似火;琥珀珠金黄透亮,里面封着远古的虫珀;蜜蜡珠温润如玉;还有罕见的黑珍珠、紫珍珠,琳琅满目。
“这都是我在边塞这些年攒下的。”林武说得轻描淡写,却掩不住眼中的骄傲,“打仗得的战利品,跟西域胡商换的好东西,还有在边塞各城淘的宝贝。你们各挑一些,剩下的我留着。我在边塞还存了不少好东西——上等的雪豹皮、白狐裘,西域的金器,波斯的香料,辽东的人参,随时可以取用。”
书瑶拿起一颗红宝石对着烛光细看,宝石内部仿佛有火焰在流动:“二弟,这些都是难得的好东西,随便一颗都够寻常人家过好几年。”
“值钱才好。”林武笑道,“三妹带进宫,必要时可以换钱,也可以打赏做人情。大姐你也带些去王府,虽然王大人待你好,但自己有些私房,腰杆更硬。咱们林家的女儿,无论嫁到哪里,都不能让人小瞧了。”
他又从怀中取出一个雕花紫檀小盒,推给书瑶:“这个你单独收着,别让人知道。”
书瑶打开,呼吸一滞。
盒子里是十二颗大小均匀的东珠,每一颗都有龙眼大小,莹白润泽,在烛光下泛着淡淡的虹彩,更难得的是十二颗珠子几乎一模一样,显然是精心挑选配成一套。
“这是……”书瑶声音微颤。
“去年打北狄王庭时,在可汗的金帐里找到的。”林武低声道,“应该是前朝宫中之物,流落到北狄。你留着,或做首饰,或应急,都好。这东西太扎眼,平时不要拿出来。”
书瑶抚摸着那些东珠,触手温润,心中暖流汹涌。二弟总是这样,战场上拼命,得了好东西却总想着她和三妹。
“二弟,你自己留的够吗?”她问,声音有些哽咽。
林武笑了,又从袖中取出一个小鹿皮袋,倒出二十几颗宝石,虽不如盒中的大,但也是上等货色:“我留了这些。还有那些皮毛、金器、香料,都存着呢。等将来娶妻生子,足够用了。再说了,”他眨眨眼,“我现在是昭毅将军,有俸禄有赏赐,饿不着。”
兄妹三人相视而笑,眼中都有泪光。那些在清河县一贫如洗的日子,那些在石堡艰难谋生的岁月,母亲病重时他们围在床前束手无策的夜晚……都成了过往。
书瑶将账册文书一一收好,正色道:“还有最后一件事——我嫁人后,这些铺子的总账,交给云枝管。”
林武和文清都是一愣。
“云枝跟了我十一年,从清河到石堡再到京城,铺子里的事她桩桩件件都清楚,看账、管人、经营、谈判,样样拿手。”书瑶解释道,语气里满是信任,“我嫁入王家,便是王家妇,不便再直接打理林家产业。云枝忠心,能力也够,每月她会向二弟报一次账,每季盘一次货,每年结一次总账。若有大事,你们商量着定。”
她顿了顿,看向林武:“二弟,我知道你志在军中,不耐烦这些经营琐事。但咱们林家这份产业,总得有个绝对可靠的人管着。云枝是最合适的人选——她无父无母,是我从人牙子手里救下来的,这些年我待她如妹,她待我如姐。你若同意,我这就把她叫来,当面交代。”
林武沉吟片刻,重重点头:“大姐看中的人,我信得过。这些年家里的事,多亏云枝帮衬。”
书瑶唤来云枝。这个跟了她许多年的丫鬟,如今已是双华年岁的沉稳女子,眉眼间透着干练,行礼时举止得体,不卑不亢。
“云枝,从今日起,林家所有铺子的总账,交给你管。”书瑶拉着她的手,语气郑重,“每月向二爷报账,年底盘总账。各铺掌柜还是照旧经营,你负责统筹监管、人员调配、货品流通。可能做好?”
云枝眼中含泪,跪倒在地:“姑娘放心,云枝的命是姑娘救的,这份信任,云枝粉身碎骨也要报答。定当竭尽全力,不负所托!”
“起来吧。”书瑶扶起她,从怀中取出一张纸,“你的契书我已烧了,从今日起,你是自由身。这是新的聘书——月钱按大掌柜的三倍算,年底视盈利情况另有分红。石堡的宅子给你留了一处,京城西街的小院也过户到你名下。好好做,将来我给你置办嫁妆,风风光光嫁人。”
云枝泣不成声,又要跪下,被书瑶拦住:“别跪了。以后见二爷如见我,见三姑娘如见主家。林家这份产业,我就托付给你了。”
“云枝明白!”云枝重重磕了个头,起身时已擦干眼泪,眼神坚定。
安排好一切,已是深夜。
书瑶独自坐在书房里,对着跳动的烛火出神。这八本账册,这一匣契约,是她从十五岁起,一点一点挣出来的。每一笔进项,每一次扩张,每一间铺子从无到有,都浸着她的心血和汗水。
石堡第一家小绣坊开张时,她连续三个月每天只睡两个时辰;京城瑶光坊站稳脚跟那晚,她抱着账本哭了一夜;各地分号陆续开业时,她奔波在路上,病了都不敢停……
如今要交出去,说不舍不得是假的。但她是林家长女,得为弟弟妹妹,为林家未来考虑。
嫁入王家后,她就是王家妇。林家的产业,必须清清楚楚留在林家,这是规矩,也是她给弟弟妹妹的保障——有了这份产业,文清在深宫有底气,林武在朝堂有支撑,林家就永远不会倒。
窗外,腊月的寒风吹过,卷起檐下的灯笼晃动着光影。
书瑶吹灭烛火,走出书房。明天就是腊月初六,离她大婚只剩两天了。
前路如何,尚未可知。但至少,她把林家安顿好了。
这就够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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