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书瑶本想劝阻,但看到妹妹眼中不容置疑的维护之意,终是点了点头,只叮嘱道:“务必小心,莫要让人察觉,更莫要招惹是非。”
“我省得。”
林文清开始动用自己这些年暗中积攒的人脉与渠道。隐约打听到一些外朝官员的风评。她又让铺中经常外出采买、消息灵通的伙计,留心市井间关于工部王侍郎的议论。然而,王佑安为人低调,政绩多在地方,入京后又忙于公务,私德方面几乎无懈可击,能探听到的多是些“勤勉”、“务实”、“不好交际”之类的泛泛之谈,深入的信息极少。
文清的这点暗中动作,并未刻意掩盖得滴水不漏。很快,一份提及“安宁郡主似乎在对新任工部左侍郎王佑安有所探查”的简略消息,作为京城众多情报中的一条,被例行呈报到了皇帝的案头。
萧景琰正批阅着奏章,看到这条时,笔尖微微一顿。文清那丫头,查王佑安做什么?王佑安是太后母族旁支,但据他所知,与承恩公本家关系淡薄,全靠自身能力走到今日,算是他比较看好、打算重用的实务官员。难道王佑安有什么不妥,被文清察觉了?还是说……与林家有关?
一丝好奇夹杂着对可能存在的隐患的警惕,让他做出了一个决定。
“高无庸。”皇帝唤道。
“老奴在。”
“去,让内卫仔细查查这个王佑安。从他出生到现在,祖籍、师承、科考、历任官职、政绩、人脉往来、家产、后宅……事无巨细,给朕查清楚。尤其是,他有没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毛病,或者……与什么不该来往的人有牵扯。” 皇帝的声音平静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。既然文清在查,那他不妨帮个忙,也看看这位他打算重用的人,底子到底干不干净。
“遵旨。”高无庸躬身领命。内卫的效率极高,不过数日,一份关于王佑安的详尽调查报告,便密密封装,呈递御前。
皇帝屏退左右,独自拆阅。报告极长,从王佑安寒窗苦读,到科举入仕,外放为官,一桩桩,一件件,记录得颇为清晰。看着看着,皇帝脸上的神色,从最初的严肃审视,逐渐变得有些……玩味起来。
这个王佑安,有意思。
他确实是承恩公府的远房旁支,但正如之前所知,关系疏远,除了早年族学蒙荫和初入仕时族中稍微照拂,也未超出寻常同族范围,其后晋升,全凭自身政绩。在地方任上,他主持修的水利工程,至今坚固耐用;整顿的漕运关卡,效率提升而贪墨锐减;经手的钱粮物料,账目清晰,经得起核查。
更让皇帝惊讶的是私德部分。报告显示,王佑安为官多年,竟无任何行贿受贿、与地方豪强勾连的实证。曾有富商试图以重金开路,被他严词拒绝;有同僚赠以美婢,他转手便送入善堂安置。至今家产,除了祖传的微薄田产和历年俸禄积蓄,便是几架书籍和必要的家具器物,堪称清贫。后宅更是简单到令人意外:只有一位早年母亲安排的、负责起居的通房丫头,多年来并未正式纳为妾室,也再无其他女眷。这在官员中,尤其是有些地位的官员中,实属罕见。
“勤勉、清廉、能干、自律……甚至有些不近人情。”皇帝合上报告,指节轻轻敲击着桌面,眼中闪过深思,“太后母族里,竟出了这么个异类。文清查他……难道是因为他与林书瑶有接触?” 他想起之前似乎有零散消息提到王佑安因公务与“瑶光坊”有过往来。若是因此引起林家姐妹的警惕,倒也说得通。
但皇帝心中,却隐隐生出另一个猜测。这王佑安年近不惑,后宅空虚,为人又这般端正……他频繁接触同样才华出众、经历特殊、如今孑然一身的林书瑶,真的只是公务或惜才吗?
这个念头让皇帝觉得颇有意思。若真如此,倒是一桩……有趣的轶事。不过,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事要操心。恩科在即,他可没忘前车之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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