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处?”方明远冷笑一声,从包里掏出一张照片推到他面前,“你看看这个。”
照片是在一家高档西餐厅拍的,角度有些隐蔽,画面里,李海涛和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相对而坐,桌上摆着红酒,两人面前还摊着一份文件,文件的封面上,隐约能看到“新港区保税仓库合作协议”的字样。照片的右下角,有个模糊的日期水印——上个月十五号,正是跨境电商推介会的第二天。
“这个外国人,是亚太资本的中国区负责人,叫罗伯特。”方明远的声音带着一丝寒意,“我托人查了,那天晚上他们谈了三个小时,之后李海涛就突然叫停了保税物流中心的二期招标,理由是‘优化方案’,可实际上,是把原本定好的本地企业标段,悄悄留给了亚太资本参股的一家外地公司。”
陈敬忠的脑子像被重锤砸了一下,瞬间清明。他终于明白匿名信的真正用意——张启明和亚太资本,先是想拉拢李海涛,让他把项目交给境外资本,可李海涛大概率是既想拿本地建筑商的好处,又不愿得罪境外资本,两头周旋,才引来了报复。匿名信表面是举报李海涛贪腐,实则是想借反腐的名义,把水搅浑,让新港区的项目停滞,进而让境外资本有可乘之机,甚至拖垮自贸区的申报。
“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?”陈敬忠盯着方明远,他太清楚官场的规则,没有永远的朋友,只有永远的利益。
方明远端起茶杯,指尖有些颤抖:“我去年竞争局长,就是因为被人举报‘与境外企业有不正当往来’,才落了选。后来我才知道,那封举报信,就是张启明找人写的。他想扶持自己的人上位,好掌控茂东的外贸渠道。我咽不下这口气,更不想看着茂东的自贸区,毁在这帮人的手里。”
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,陈敬忠忽然想起,去年方明远落选后,曾在党校同学聚会上喝得酩酊大醉,抱着他的肩膀说:“敬忠,咱们在党校学的是‘为地方谋发展’,可有些人,眼里只有自己的腰包。”
就在这时,雅间的门被猛地推开,老王头探进半个身子,脸色慌张:“小陈,外面有辆车一直停着,车牌是外地的,刚才还下来两个人,往楼上看呢!”
陈敬忠心里一咯噔,抓起桌上的照片塞进兜里,对方明远说:“此地不宜久留,我们分开走。”
方明远点点头,抓起包就往楼梯口走,刚到楼梯拐角,就听见楼下传来脚步声。陈敬忠当机立断,拉开雅间的后窗,后窗连着一条窄窄的消防通道,直通江边。他回头看了一眼,楼下的人影已经到了二楼楼梯口,他压低声音喊了句“快走”,自己也翻窗跳了出去。
消防通道年久失修,铁栏杆锈迹斑斑,踩上去晃悠悠的。江风灌进衣领,陈敬忠的衬衫瞬间被打透,他扶着栏杆往下挪,脚下突然一滑,整个人踉跄着撞在栏杆上,后腰传来一阵钝痛。
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,还有人喊:“别让他跑了!”
他咬着牙,加快了速度,终于摸到了地面。海边停着一艘小渔船,船老大正收拾渔网,陈敬忠冲过去,掏出钱包里所有的现金塞给他:“师傅,送我到对岸,快!”
船老大看了眼他身后的人影,二话不说,解开缆绳,撑着竹篙就把船划了出去。夜色里,江水翻着暗涌,对岸的灯火越来越近,陈敬忠趴在船舷上,大口喘着气,后腰的疼痛越来越明显,伸手一摸,掌心竟沾了点黏糊糊的温热——刚才撞栏杆时,被锈铁片划开了一道口子。
渔船靠岸时,天已经彻底黑透了。陈敬忠谢过船老大,沿着江边的小路往市区走,刚走没多远,手机又响了,这次是周仲文的电话。
“敬忠,你在哪?”周仲文的声音带着一丝焦灼,“刚接到省纪委电话,他们明天要派人来茂东,调查新港区的举报信。还有,李海涛……刚才在家门口被人打了,现在在医院。”
陈敬忠的脚步猛地顿住。李海涛被打,省纪委连夜要来人,这一连串的动作,显然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,而且算准了时间,就是要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。
“周书记,我马上回去,有重要情况向您汇报。”陈敬忠攥紧手机,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。
挂了电话,他抬头望向海面,对岸的望海茶馆已经隐没在夜色里,只有那盏灯笼还在摇晃。海面上,一艘货轮缓缓驶过,巨大的船体劈开海水,留下一道长长的水痕,像极了茂东此刻的处境——看似风平浪静的水面下,早已是暗流汹涌。
回到市委家属大院时,已经是夜里十点。周仲文的书房还亮着灯,陈敬忠推门进去,看见周仲文正站在地图前,手指在新港区的位置上反复摩挲。桌上的烟灰缸里,烟蒂已经堆成了小山。
“敬忠,你来了。”周仲文转过身,看见他腰间渗出来的血迹,眉头立刻皱紧,“怎么回事?”
“一点小伤,不碍事。”陈敬忠摆摆手,把今晚在望海茶馆的遭遇,以及方明远提供的信息和照片,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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