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像一块浸了墨的绒布,裹着吉州县老城区的街巷。阿明攥着方向盘的手指有些发僵,车载电台里传来指挥中心的调度声,夹杂着电流的滋滋声,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。他已经在巡逻线上跑了三个小时,挡风玻璃外的路灯连成一串流动的光晕,映出他藏蓝色制服上洗得有些发白的肩章。
“明哥,还有半小时换班,要不要去巷口买碗热馄饨?”副驾驶座上的年轻辅警小周揉了揉冻得发红的鼻子,眼神里带着刚入职的新鲜感。
阿明摇头笑了笑,转动方向盘避开路边的井盖:“不了,昨晚张姐说今天降温,给我们煮了姜茶,回去喝口热的就行。”
这话出口,阿明自己都愣了愣。放在三年前,他绝不会说这样的话。那时候,辅警休息室里只有一张掉漆的长椅,冬天没有暖气,夏天空调是摆设,加班到深夜,能喝上一口凉白开水就不错了。更别说什么姜茶,连顿热饭都得自己凑活。
思绪飘回三年前的那个雨夜,阿明还在城郊派出所当辅警。那天他跟着民警老李出警,处理一起邻里纠纷。三楼的两户人家因为空调滴水吵得不可开交,推搡间打碎了玻璃,碎渣溅到了楼下围观的老太太脚上。阿明冲上去护住老太太,自己的胳膊却被碎玻璃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,鲜血瞬间浸透了制服袖子。
处理完纠纷回到所里,已经是后半夜。阿明用冷水冲洗伤口,老李递过来一瓶碘伏:“委屈你了,阿明。所里条件就这样,连个像样的医疗箱都没有。”
阿明咧嘴笑了笑,露出一口白牙:“没事儿李哥,小伤。”可心里却像被雨水浇透了一样凉。那时候他一个月工资才两千八百块,扣除社保后所剩无几,房租就要占去一半。妻子刚怀孕,孕吐反应厉害,想让她辞掉超市收银员的工作安心养胎,可看着银行卡里的余额,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。
更让他憋屈的是身份的尴尬。有一次他在路口疏导交通,一辆越野车闯红灯,他上前劝阻,车主摇下车窗,撇着嘴说:“你一个临时工,也配管我?”这句话像一根刺,扎在阿明心里好久。他不止一次问自己,这样没名没分、没保障的工作,到底还能坚持多久?
身边的同事换了一批又一批,有的因为待遇太低转行了,有的因为看不到希望辞职了。和阿明一起入职的小王,就是因为母亲生病住院,急需用钱,而辅警的工资杯水车薪,最终不得不离开了热爱的岗位。小王走的那天,拍着阿明的肩膀说:“明哥,我知道你喜欢这份工作,可现实不允许啊。”
阿明也动摇过。妻子产检需要钱,房租该交了,父母年纪大了也需要赡养,生活的压力像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。
有一次阿明甚至已经写好了辞职报告,可看到辖区里独居老人张奶奶送来的亲手缝制的鞋垫,看到孩子们放学时笑着喊他“警察叔叔”,那份辞职报告终究还是被他揉成了一团,扔进了垃圾桶。
阿明还记得张奶奶的儿子在外地打工,老伴去世得早,独自一人生活。有一次张奶奶在家中突发心脏病,多亏了阿明每天例行巡逻时发现异常,及时联系救护车,才救了张奶奶一命。
从那以后,张奶奶就把阿明当成了亲儿子,逢年过节总会给所里送些自己做的点心。阿明知道,这份工作虽然辛苦,虽然不被一些人理解,但确实能帮到很多人。
转机出现在去年春天。县里开始推行辅警制度改革,先是出台了《吉州县公安机关警务辅助人员管理办法》,明确了辅警的身份性质、职责权限和职业保障。阿明所在的派出所被列为试点单位,首先进行改革。
那天所长在全体辅警大会上宣读改革方案时,阿明以为自己听错了。“从下个月起,咱们辅警实行‘基本报酬+绩效报酬+业绩奖励’的薪酬体系,工资至少上涨三成!”所长的话音刚落,会议室里就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,阿明的眼眶瞬间湿润了。
不仅如此,改革方案还明确了辅警的层级化管理,从一级到七级,每一级都有相应的工资标准和晋升条件。“只要大家好好干,表现突出,不仅能涨工资,还能晋升层级,甚至有机会转任人民警察!”所长的话让在场的每一个辅警都热血沸腾。
阿明的心重新燃起了希望。他更加努力地工作,巡逻时更加认真,处理警情时更加耐心。他利用自己人熟、地熟、情况熟的优势,积极参与社区治理,协助民警开展反诈宣传、禁毒宣传、矛盾调解、隐患排查等工作。
有一次,辖区内发生了一起系列盗窃案,作案分子专挑老旧小区下手,趁居民白天上班时入室盗窃。阿明主动请缨,利用休息时间在各个老旧小区走访排查。他调取了小区周边的监控录像,逐一比对分析,又走访了几十户居民,终于发现了嫌疑人的作案规律和体貌特征。
根据阿明提供的线索,民警很快锁定了嫌疑人的藏身之处。在抓捕过程中,嫌疑人负隅顽抗,手持菜刀威胁民警。阿明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,配合民警将嫌疑人制服,自己的手臂却被菜刀划了一下,虽然只是皮外伤,却让所长和同事们都捏了一把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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