鉴河穿城而过,将吉州城分为东西两岸。东岸老巷深处,一座青砖黛瓦的院落静静矗立,门楣上“李氏医馆” 四字,历经百年风雨,依旧苍劲有力。从清末的李景仁到如今的李专宇,李家四代人扎根于此,以望闻问切为刃,以岐黄之术为盾,在平凡的药香里,书写着救死扶伤的不平凡篇章。
李景仁出生在 1889 年,彼时吉州城瘟疫频发,战乱不断,百姓流离失所,求医无门。他的父亲本是乡间郎中,在一次救治瘟疫患者时不幸染病离世,临终前将一本残破的《黄帝内经》和半袋草药交给了年仅十二岁的李景仁,叮嘱他 “医者仁心,济世为怀”。
为了习得医术,李景仁徒步百里,拜入隐居在蒙山的老中医门下。师父性情严苛,每日让他上山采药、辨识百草,深夜还要背诵医书、研习经络。
三年间,李景仁踏遍了蒙山的每一寸土地,认得千余种草药,背熟了《伤寒杂病论》《本草纲目》等典籍。十八岁那年,师父将他叫到跟前,递给他一枚铜制脉枕:“你的医术已够救人,去吧,记住,药能治病,心能救人。”
回到吉州城,李景仁在自家小院办起了医馆。彼时正值军阀混战,城里伤病员遍地,很多人没钱治病,只能在家等死。李景仁立下规矩:“有钱没钱,先看病吃药。”
李景仁常常背着药箱,冒着炮火穿梭在大街小巷,为伤员疗伤,为百姓义诊。
有一次,一队溃兵闯入城中,烧杀抢掠,一名孕妇被流弹擦伤腹部,腹痛不止,眼看就要生产。李景仁不顾家人劝阻,冲进战火中,将孕妇带回医馆。他用艾草灸穴位止血,用草药熬制安胎汤,守在产妇身边三天三夜,最终母子平安。那名士兵后来专程回来道谢,留下一袋银元,李景仁却分文未取,只说:“医者行医,不为钱财,只为救人。”
乱世之中,药材紧缺,很多珍贵药材难以寻觅。李景仁便自己开荒种药,在医馆后院开辟了一片药圃,种上当归、黄芪、甘草等常用药材。他还研究出许多偏方,用常见的草药治疗疑难杂症。
有一年,吉州城爆发痢疾,很多人上吐下泻,高烧不退。李景仁发现马齿苋和车前草能缓解症状,便带领弟子们上山采摘,熬成汤药免费发放给百姓,救下了数百人的性命。
1943 年,李景仁已是年过五旬的老中医。这一年,吉州城再次遭遇瘟疫,疫情蔓延迅速,不少家庭全家染病。李景仁不顾自己年迈体弱,日夜奋战在抗疫一线,辨证施治,研制药方。他自己也不幸染病,高烧不退,却依旧强撑着身体为病人诊脉开方。弟子们劝他休息,他却说:“病人还在等着,我不能倒下。”
在李景仁的努力下,疫情逐渐得到控制。而李景仁却因劳累过度,身体大不如前,两年后,在为一名贫苦百姓诊病时,突发脑溢血,倒在了诊桌前,手中还紧紧攥着那枚陪伴了他一生的铜制脉枕。
李景仁的儿子李德惠,出生在 1927 年。从小在药香中长大,听着父亲的行医故事,看着父亲救死扶伤的身影,他早早便立下了继承父业的志向。1949 年,新中国成立,吉州城迎来了和平年代。李德惠从父亲手中接过医馆,成为了李氏医馆的第二代传人。
建国初期,国家大力推广中医,李德惠积极响应号召,加入了县卫生所,成为了一名公职医生。但他始终没有忘记父亲的嘱托,依旧坚持在医馆为百姓义诊。当时,很多人对中医存在偏见,认为中医 “慢”“不科学”,遇到大病小病都愿意去西医医院。李德惠没有气馁,而是用实际行动改变人们的看法。
有一个叫张小虎的男孩,年仅五岁,患上了严重的哮喘,每年秋冬季节都会发作,西医治疗了多年也没有根治。小虎的父母抱着试一试的心态,带着他来到李氏医馆。李德惠为小虎诊脉后,发现他是因为肺脾气虚、痰湿内阻导致的哮喘。他为小虎制定了个性化的治疗方案,用中药调理身体,配合针灸、推拿等疗法。
经过半年的治疗,小虎的哮喘症状明显缓解,一年后彻底痊愈。这件事在吉州城传开后,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相信中医,李氏医馆的名气也越来越大。
上世纪六十年代,一场罕见的旱灾席卷了吉州,庄稼颗粒无收,百姓们吃不饱饭,很多人患上了水肿病。李德惠心急如焚,他查阅大量医书,结合自己的临床经验,研制出一种廉价有效的药方,用薏米、赤小豆、冬瓜皮等常见食材和药材搭配,能有效缓解水肿症状。他还深入乡村,手把手教百姓们辨识草药、熬制汤药,帮助无数人度过了难关。
在那个特殊的年代,中医传承受到了很大的冲击,很多老中医的医术面临失传的危险。李德惠深知传承的重要性,他一边行医,一边整理父亲留下的医案和偏方,还收了几名弟子,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医术传授给他们。他常常对弟子们说:“中医是祖宗留下的宝贵财富,我们一定要好好传承下去,不能让它在我们这一代断了根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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