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港区的晨雾像一层薄纱,裹着尚未褪去的凉意,黏在陈建设的袖口上。他踩着工地临时铺就的碎石路,每一步都听得见碎石摩擦的清脆声响 —— 这声音他听了半年,从刚上任时的陌生,变成了如今刻在骨子里的踏实。
作为区住建局局长,这片占地两千多亩的临港产业园,是他每天雷打不动的第一站,比办公室的考勤打卡还要准时。
“陈局!您怎么又来了?” 项目负责人老郑的声音从雾里钻出来,人还没到,手里安全帽滴下的水珠先落在了地上,“这下雨天路滑,昨儿您交代的那几处隐患,我盯着施工队整改呢,错不了!”
陈建设接过安全帽,指尖触到帽檐上的凉意,他熟练地扣在头上,镜片瞬间蒙了层白雾。他没急着擦,只是眯着眼往工地深处望:“不亲自来看看,心里总像悬着块石头。昨天排查的基坑支护,钢筋间距和混凝土强度,都按规范来的?”
老郑脸上的笑容淡了些,脚步也慢了:“按您的要求,那片区域早停了工,施工队连夜调了新的支护材料,正加班加固呢。只是……” 他顿了顿,声音压得低了些,“施工方那边闹情绪,说耽误一天工期要损失十几万,还放话要找您索赔。”
陈建设的脚步没停,鞋尖踢到一块凸起的碎石,他弯腰把石头挪到路边,声音沉得像工地里的钢筋:“索赔让他们找我。工期能补,可要是安全出了岔子 ——” 他抬手拍了拍老张的肩膀,指尖能摸到对方衣服上的尘土,“咱们俩,还有这工地上几十号工人的家,谁也担不起这个后果。”
穿过一片刚平整好的土地,远处塔吊的钢铁臂膀在雾中划出模糊的弧线,像巨人抬起的手臂。陈建设望着那道弧线,忽然想起半年前刚到新港区时的模样:这里还是一片荒滩,风一吹就能卷起漫天黄沙,如今却到处是机器轰鸣,连空气里都飘着水泥与希望交织的味道。
新港区是市里重点打造的经济增长极,每一寸土地的变化,都牵着无数双眼睛 —— 有老百姓盼着好日子的,也有等着钻空子谋私利的。上个月那场压力,至今想起来,他的后颈还会冒冷汗。
当时,一家外地建筑公司刚通过招标拿下产业园配套道路的建设项目,中标公示的红榜还没在局门口贴满三天,分管城建的张副区长就把他叫进了办公室。办公室里的茶香飘在空气中,张副区长手指敲着办公桌,语气带着几分熟稔的随意:“建设啊,这家公司的王总,是我老战友的侄子,做人实在。道路工程监管上,你多‘灵活’点,别太死抠条款,耽误了新区建设进度就不好了。”
陈建设没当场接话,只是握着门把手的手紧了紧。他知道 “灵活” 两个字背后的分量 —— 那是工程质量的口子,是老百姓未来走在这条路上的安危。第二天一早,他抱着厚厚的一摞资料敲开了张副区长的门:招标流程记录、公司资质文件,还有最关键的 —— 邻市那条不到一年就开裂的道路检测报告。
“张区长,您看这张照片。” 陈建设指着报告里的路面裂缝,裂缝像一道狰狞的伤疤,清晰地印在纸上,“这家公司三年前建的这条路,雨天积水渗进路基,冬天一冻一化,不到十二个月就裂了。
当时周边老百姓投诉了半年,最后还是财政拨款重新返修的。”他的声音很平静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,“新港区的路,是要走几十年的,是要让老百姓踩着放心的。要是现在松了口子,将来路裂了、塌了,我们怎么站在老百姓面前解释?”
张副区长的手指停在报告上,脸色从最初的温和,慢慢变得发青,又转成苍白。他沉默了足足五分钟,最后拿起笔在报告上签了“按规范监管”五个字,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格外清晰:“你看着办吧,别出乱子,也别让老百姓戳咱们脊梁骨。”
这件事过后,陈建设在局里开了场全员会议。会议室的灯光亮得有些刺眼,他看着台下几十张熟悉的脸,语气比平时重了几分:“咱们住建局手里的权力,不是办公室里的茶杯,想怎么端就怎么端;也不是人情往来的筹码,想怎么送就怎么送。
这权力是用来保障工程质量、推动新区发展的,是老百姓把信任交给了咱们。谁要是敢在工作中打折扣、搞变通,不管涉及到谁,一律按规定处理 —— 我陈建设,第一个不答应。”
话虽硬,可局里的人都知道,陈建设是个“对事不对人”的性子。去年冬天的那件事,新来的大学生小黄记了整整一年。
当时小黄负责老旧小区改造的补偿核算,一时疏忽,把一户独居老人的补偿金额算少了两千五百块。钱不多,可老人拿着核算单找到局里时,手都在抖:“这钱是我养老的救命钱,怎么还能少算呢?” 小黄吓得脸都白了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。
陈建设知道后,没骂小黄,只是让他重新核对所有住户的补偿明细,自己则揣着新核算的清单,顶着零下几度的寒风,陪小黄去了老人家里。楼道里没装暖气,冷风从窗户缝里灌进来,陈建设的耳朵冻得通红,说话时都带着白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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