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茶楼出来时,天已经黑透了。吕明把车开得很慢,手里紧紧攥着那个手提袋,像是握着烫手的山芋。他不敢直接带回家,而是绕到郊外的一处废弃仓库,那里有他早就挖好的一个地窖,里面藏着他这些年攒下的“家底”——一沓沓现金,还有几根金条。他打开地窖的门,把新的三十万放进去,看着堆得越来越高的钱,心里既满足又恐慌。每次来这里,他都觉得像是在和魔鬼交易,可一想到女儿的未来,他又觉得一切都值得。
回到家时,已经快十点了。妻子王英还没睡,坐在客厅里等他,桌上摆着温好的饭菜。“今天怎么这么晚?” 王英接过他的公文包,语气里带着关心,“是不是所里又有事了?”
“嗯,处理点公务。” 吕明换了鞋,坐在餐桌前,拿起筷子,却没什么胃口。他看着妻子憔悴的脸,心里一阵愧疚——他从没告诉过妻子自己在外面做的事,每次拿回钱,都说是单位发的奖金,或是帮朋友办事的“辛苦费”。妻子从不怀疑,因为在她眼里,吕明一直是那个正直、顾家的好丈夫、好警察。
“女儿今天打电话了,说国外的天气转凉了,让我们注意身体。” 王英絮絮叨叨地说着,“她还说,等放假回来,想跟你好好聊聊,说你好久没陪她弹琴了。”
吕明的鼻子一酸,点了点头:“好,等她回来,我陪他好好弹奏一曲《可怜天下父母心》。” 吕明的话中有话,听得妻子王英一头雾水。
可他心里清楚,自己可能等不到那一天了。最近,吉州县在开展扫黑除恶专项行动,县公安局成立了专案组,专门打击涉黑涉恶的“保护伞”。他总觉得,那把刀已经悬在了自己的头顶,随时可能落下。
果然,没过多久,麻烦就来了。
这天上午,吕明刚到派出所,就接到了县局的电话,让他去县局开会。会议室里,气氛严肃,县局副局长李光坐在主位上,脸色阴沉。“城北辖区昨晚发生了一起命案,死者是宋子明的工地负责人,邱超。” 李光的声音掷地有声,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,最后落在了吕明身上,“初步调查显示,邱超的死和工地的一桩安全事故有关,有人举报,邱超死前曾试图向专案组举报宋子明的违法行为,还提到了有派出所的人在背后给他撑腰。”
吕明的心脏猛地一沉,手指紧紧攥住了桌布,指节泛白。他强装镇定,开口道:“李局,我知道了。城北派出所一定会全力配合专案组的调查,尽快查明真相。”
“很好。” 李光点了点头,语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,“吕明,你是城北派出所的所长,对辖区里的情况最熟悉,这个案子,就交给你牵头负责,专案组会派人协助你。记住,不管涉及到谁,都要一查到底,绝不姑息。”
走出会议室,吕明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。他知道,邱超的死绝不是意外,肯定是宋子明干的,为了灭口。而邱超提到的“派出所的人”,就是他。宋子明这是把他往火坑里推,一旦专案组查到邱超和他的关系,他就彻底完了。
回到派出所,吕明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,烟雾缭绕。他拿出手机,拨通了宋子明的电话,语气带着怒火:“邱超的事,是不是你干的?”
“吕所,您别生气。” 宋子明的声音带着慌乱,“邱超那个混蛋,居然想举报我,我也是没办法……您放心,我已经把他和您的联系都抹掉了,专案组查不到您头上的。”
“抹掉?”吕明冷笑一声,“你以为那么容易?专案组已经盯上你了,你最好祈祷别出事,否则,我们俩都得完蛋!”
挂了电话,吕明瘫坐在椅子上,感到一阵绝望。他想起自己刚当警察的时候,穿着警服,戴着警帽,在国旗下宣誓,要“对党忠诚,服务人民,执法公正,纪律严明”。那时候的他,眼里有光,心里有火,立志要做一个好警察,保护一方平安。可现在,他却成了自己曾经最痛恨的人——一个披着警服的蛀虫,一个隐藏在光明背后的“双面人”。
接下来的几天,吕明一边假装积极调查邱超的案子,一边暗中给宋子明通风报信,让他销毁证据,躲避专案组的调查。可他越是掩盖,就越是破绽百出。专案组的人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——每次他们查到关键线索,线索就会突然中断;每次他们要传讯宋子明的手下,那人就会“恰巧”失踪。
这天下午,小李拿着一份案卷敲开了周明办公室的门:“吕所,这是邱超案发前的通话记录,我发现他死前一个小时,给我们派出所打过电话,但是没人接。”
吕明的心一紧,接过案卷,手指在通话记录上划过,上面显示着通话时间是晚上十点半,正是他去茶楼见宋子明的时候。“可能是当时值班的民警没听见吧。”他强装镇定,把案卷放在一边,“你再去查查别的线索,比如邱超案发前见过什么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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