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天过去了。
山洞里的气味变得十分复杂。原本的霉味、骚臭,现在又加入了血腥、腐坏,以及一种被反复烹煮的、令人不安的“肉香”。那口破锅几乎没熄过火,吴梦像个勤恳的小厨子,饿了就摇摇晃晃走到那具已经开始不那么新鲜的尸体旁,用那把越来越钝的破菜刀,费力地割下一小块肉,扔进锅里煮。
他吃得不多,每次只割一点点,勉强维持生命。饥饿让他学会了节制,或者说,是对这“肉源”终将耗尽的潜意识恐惧。
那只肥硕的老鼠,我们姑且称它为“硕鼠”,这几天也一直没离开。它似乎把这山洞和里面的“储备粮”当成了自己的地盘。起初,它只是偷偷啃食吴梦够不着或者看不上的边角料,后来胆子渐渐大了,开始与吴梦共享“主餐”。
问题出在分配上。
在硕鼠简单的世界观里,先到先得,它发现的食物,它理应占大头。可眼前这个两条腿的小不点,竟然拿着那把可笑的破铁片,每一次下刀,割走的肉都比它吭哧半天啃下来的要多!这简直是对它鼠辈尊严的挑衅,是赤裸裸的掠夺!
它蹲在角落里,黑豆似的小眼睛盯着吴梦又一次从“大腿部位”割下一条比他手掌还长的肉条,胸腔里的不忿几乎要炸开。这小崽子,割得又快又狠(相对它啃食而言),照这个速度,这具庞大的“食物”很快就只剩骨头了!它自己倒是能啃点骨头渣子,但哪有肉来得实在?
不行!必须给他点颜色瞧瞧!要让他知道,谁才是这山洞里真正的……呃,二号主人(一号当然是那躺着的,不过他已经没有发言权了)。
于是,在吴梦刚把那块肉扔进锅里,准备回去再割点“储备”时,硕鼠“吱——”地发出一声尖锐悠长的嘶鸣。这声音不像平常的鼠叫,带着某种召唤的意味。
片刻寂静后,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山洞的各个缝隙里传来。紧接着,四五只体型稍小、但同样眼神饥渴的老鼠钻了出来,围在硕鼠身边,鼠须抖动,小眼睛齐刷刷投向吴梦,以及他身后的“肉山”。
吴梦停住了脚步,握着菜刀的小手紧了紧。他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。这些老鼠,看起来不像是来串门的。
硕鼠得意地“吱吱”两声,似乎在发号施令。顿时,鼠群动了,它们不再顾忌,直接冲向流浪汉的尸体,开始疯狂啃咬,那架势,是要在最短时间内瓜分殆尽。
眼看那具支撑他活下去的“肉山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,骨架迅速裸露出来,幼小的吴梦急了。这种感觉,模糊地唤醒了他某种遥远的记忆——好像是邻居家那个总流鼻涕的小子,抢走了他唯一的一块水果糖?对,就是那种又气又急,委屈又愤怒的感觉!只不过,这次被抢的,不是糖果,是他的命!
“啊!”他发出一种不成调的、带着哭腔的怒吼,几乎是一种本能,他提着手里的破菜刀,像个小疯子一样冲向了鼠群。
老鼠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吓了一跳,四散逃窜。它们速度极快,吴梦的菜刀只能徒劳地砍在空气或者石头上,发出“当当”的响声,溅起几点火星。
其他老鼠见这小孩如此凶悍,转眼就钻回缝隙,没了影踪。只有那只始作俑者硕鼠,仗着自己身肥体壮,动作也更为敏捷,与吴梦在山洞里展开了追逐。
这场面颇为滑稽,又带着一丝残酷的悲凉。一个五岁的孩子,衣衫褴褛,满面污垢,举着一把比他小臂还长的破菜刀,追着一只油光水滑的大老鼠,在山洞里上蹿下跳。吴梦嘴里发出“嗬嗬”的喘气声和含混的叫骂(虽然他并不会骂人),硕鼠则“吱吱”尖叫,不时灵活地跳上岩石,躲开致命的(或者说,只是有点疼的)劈砍。
不知追逐了多久,洞外透进来的光线逐渐由明亮变得昏黄,最后只剩下一点点沉暮的微光。山洞里几乎完全暗了下来。
“呼……呼……呼……”
“吱……吱……呼……”
一人一鼠,终于都累瘫了。吴梦靠着冰冷的石壁滑坐下来,菜刀“哐当”掉在脚边,小胸脯剧烈起伏,嗓子眼像着了火。硕鼠则趴在另一头的一块石头上,肚皮快速翕动,连吱吱叫的力气都没了。
敌意,在极度的疲惫面前,暂时偃旗息鼓。他们隔着昏暗的空间对视着(如果能算对视的话),眼神里或许还有愤怒,但更多的是一种脱力后的茫然。
就在这时,一道黑影如同闪电般从洞口窜了进来!
那是一只瘦骨嶙峋的野狗,肋骨根根分明,眼神绿油油的,透着一种被饥饿折磨到极致的疯狂。它根本无视山洞里这一人一鼠,目标明确,直奔那具已经被啃食、割取得七七八八,但依旧附着不少肉丝的骨架!
野狗一口咬住骨架的脊椎部位,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,四爪蹬地,拼命往外拖拽。骨架与地面摩擦,发出“咔嚓咔嚓”令人牙酸的声音。
“啊!”吴梦猛地跳了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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