离开猎犬和夜枭藏身的岩缝,林浩和阿哲迅速进入了西北方向的喀斯特丘陵区。
地貌陡然变得险峻。巨大的石灰岩石峰如同巨兽的獠牙,刺破热带丛林的绿色帷幕,形成一片片迷宫般的石林。地面崎岖不平,布满锋利的碎石和深不见底的裂缝,藤蔓和附生植物将石峰连接成一个个天然的障碍与陷阱。空气更加潮湿闷热,光线被高耸的石峰切割得支离破碎,即使在白天,许多地方也笼罩在幽深的阴影中。
阿哲在前,他显然对这类地形很有经验,脚步轻捷,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可能存在的危险——不仅仅是追兵,还有毒蛇、毒虫以及不稳定的岩体。他手中的探测器一直开启,监测着能量波动和生物信号。
林浩紧随其后,左眼的刺痛感在这种复杂地形中似乎减轻了一些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清晰的“方向感”。怀中的“星晷”散发着持续而温润的热量,表面的刻度偶尔会微微调整,仿佛在为他修正着冥冥中的路径。他越来越确信,这件“古器”不仅仅是指向“家园坐标”的导航仪,在这片充满古老能量残留的区域,它更像是一个“共鸣探测器”。
“注意地面痕迹。”阿哲蹲下身,指着一处被踩断的蕨类和几个不太明显的、带有特殊防滑纹路的鞋印,“是专业的军靴,不超过六小时。方向和我们一致。”
是追踪阿虎的那队人留下的。他们果然进入了这片区域。
两人更加小心,沿着若有若无的痕迹和“星晷”的微弱指引,在石林中艰难穿行。时间一分一秒过去,日头逐渐升高,林间的闷热几乎令人窒息。汗水浸透了他们的衣服,伤口也隐隐作痛。
大约一个小时后,他们来到了一处更加诡异的区域。这里的石峰更加密集,形态也更加扭曲怪异,许多石头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孔洞,风穿过时发出呜呜的怪响,如同鬼哭。地面出现了一些人工开凿的阶梯和平台的痕迹,但早已被岁月和植物侵蚀得模糊不清。
“这里……像是古代祭祀或居住过的地方。”阿哲观察着石壁上的模糊刻痕,那些刻痕的风格与吴哥窟不同,更加粗犷原始,但也隐隐能看到一些熟悉的螺旋纹路变体。
林浩的“星晷”在这里震动得更加明显,热量指向石林深处一个巨大的、被藤蔓完全遮蔽的洞口。洞口形状不规则,黑黝黝的,仿佛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,里面吹出带着泥土腥味和淡淡硫磺味的凉风。
“地下河的入口。”阿哲判断,“那些人……和阿虎,可能都进去了。”
洞口边缘,他们发现了更多新鲜的脚印和刮擦痕迹,甚至还有一滴已经半干涸的、暗红色的血迹。血迹很新鲜。
林浩的心揪紧了。是阿虎的吗?
没有时间犹豫。阿哲检查了装备,打开强光头灯,又递给林浩一支。“跟紧我,里面情况不明,可能有岔路、暗河、甚至塌方。保持通讯,但注意,信号可能会被屏蔽。”
两人一前一后,钻入了漆黑阴冷的洞口。
洞内初极狭,仅容一人躬身通过。石壁湿滑,长满了滑腻的苔藓。头灯的光柱刺破黑暗,照亮了前方蜿蜒曲折的通道。空气流通不畅,混合着矿物质和腐烂植物的味道。
走了大约几十米,通道豁然开朗,进入了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大厅。大厅高达十余米,面积堪比一个足球场,钟乳石和石笋林立,在头灯光束下反射出奇异的光泽,如同怪兽的牙齿和森林。地下河在这里变得宽阔平缓,河水漆黑,不知深浅,流向黑暗深处。
而更让两人震撼的,是大厅四周的石壁上,那些保存相对完好的、色彩斑驳的……壁画!
壁画显然年代极其久远,颜料已经严重褪色剥落,但其宏大的场景和奇特的画风,依然能让人感受到强烈的冲击。
壁画描绘的是一场……战争?不,那更像是“神战”或者“文明对决”!
画面的一边,是无数身着流线型银白色盔甲、手持发光武器、乘坐着如同飞梭或浮空平台般载具的“人形生物”。他们的面目模糊,但动作整齐划一,带着一种冰冷的秩序感。他们正在与另一边的“敌人”作战。
而另一边的“敌人”,则显得更加怪异和……恐怖!它们形态各异,有的如同巨大的、覆盖着甲壳和触手的节肢动物;有的像是扭曲的、由岩石和金属构成的元素生物;甚至还有一些……仿佛是纯粹能量构成的、没有固定形态的光影怪物!这些怪物的共同点是,都散发着一种暴戾、混乱、充满破坏欲的气息。
战争场景异常惨烈。银白色的战士不断倒下,他们的武器击中怪物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,但怪物似乎极其顽强,甚至能吸收或反弹部分能量攻击。画面中,巨大的银色城市在燃烧崩塌,天空被撕裂出诡异的裂口……
在壁画的最中央,也是最醒目、保存相对完好的部分,描绘着一个巨大的、复杂的、如同立体星图般的装置正在缓缓开启,无数银白色的光芒如同洪流般涌向装置中心的一个旋涡。而在装置周围,一些穿着与战士不同、更像是学者或祭司长袍的人影,正跪地祈祷或操作着什么。旋涡的另一端,似乎连接着……无尽的星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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