绝地的死寂,是一种能逼疯活物的永恒背景音。
风声是唯一的变调,时而呜咽如泣,时而尖啸如鬼。
林默拄着柴刀,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在灰黑色的、仿佛被血液浸透又干涸了千万年的贫瘠土地上。
每一步都在松软的灰烬和坚硬的碎岩间交替,消耗着他本就所剩无几的体力。
柴刀凝聚的液珠勉强维持着他不至于立刻脱水而亡,但那点微弱的能量,远不足以弥补伤势和行动带来的巨大消耗。
饥饿感如同附骨之疽,时时刻刻啃噬着他的胃袋和意志。
他的身体肉眼可见地消瘦下去,皮肤紧紧包裹着骨头,眼眶深陷,唯有一双眼睛,在空洞之下,顽强地燃烧着两点求生的微光。
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,只是遵循着本能,朝着一个方向,不停地走。
停下来,就是死。
这片土地广阔得令人绝望。一连数日,景象毫无变化。
灰暗的天空,荒芜的大地,扭曲的枯木,以及空气中那股永不消散的硫磺与铁锈混合的怪味。
没有日夜交替,只有天光偶尔明暗一些,仿佛这片天地早已被遗忘在时间的缝隙里。
伤势在缓慢恶化。
空间乱流留下的切割伤在严寒和缺乏药物的情况下开始发炎、溃烂,传来阵阵钻心的痒痛。
每一次呼吸,胸腔都如同拉风箱般困难,带着血腥味的痰块堵在喉咙口,咳不出,咽不下。
他几乎是用意志力拖着这具破败的躯壳在前行。
直到第三日,或者说,在他感觉中又经历了三次天光稍亮的周期后,地貌终于开始出现细微的变化。
地面变得更加坚硬,出现了更多巨大而奇特的、仿佛被巨力扭曲过的黑色岩石。
空气中的硫磺味似乎淡了一些,却多了一种更加阴冷的、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死寂气息。
这种气息,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…熟悉感。
并非舒适,而是一种同源般的吸引。
他胸口的凶刃,也似乎被这气息触动,传递来一丝极其微弱的、带着渴求的悸动。
遵循着这丝感应,林默改变方向,朝着那死寂气息传来的源头艰难行去。
又跋涉了不知多久,他来到了一片巨大的、如同被陨石雨轰炸过的黑色盆地边缘。
盆地中央,矗立着一座极其突兀的、由某种漆黑金属构成的残破建筑遗迹。
它大半部分已经坍塌,被岁月的尘埃和黑色的沙砾掩埋,只露出少许断裂的、布满诡异纹路的金属骨架,倔强地刺向灰暗的天空。
那些纹路早已模糊不清,却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古老与死寂。
而那股吸引他和凶刃的气息,正是从这片遗迹深处散发出来的。
林默眼中闪过一丝微光。他没有犹豫,拄着柴刀,一步步走下盆地,向着那遗迹靠近。
越是靠近,那股死寂气息便越是浓郁。甚至形成了淡淡的、灰黑色的雾气,缭绕在残垣断壁之间。
这里的温度比外面更低,呵气成冰。
当他的脚踏上遗迹边缘那冰冷的黑色金属时,怀中的凶刃猛地一震!
那一道苍白的异芒前所未有的炽亮,传递来一股近乎饥渴的吞噬欲望!
它渴望这里的死寂之气!
林默停下脚步,靠在一段倾斜的金属断壁上喘息。
他低头看着躁动不已的凶刃,又看了看周围弥漫的灰黑雾气。
一个念头自然而然地产生。
他尝试着,如同之前引导那星芒暖流一般,将自己的意识沉入凶刃之中,不再是单纯地接受反馈,而是主动地去…引导、去共鸣。
过程依旧笨拙,且充满了风险。
凶刃的意志冰冷而贪婪,稍有不慎就可能反客为主。
但他别无选择。
一次,两次,无数次失败…
就在他精神即将耗尽,意识再次开始模糊时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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