哇——！
一大口混合着内脏碎块的暗红色淤血，再也压制不住，从他口中狂喷而出，染红了身前浑浊的泥水和那半具山贼的残尸！
剧烈的咳嗽撕扯着胸腔，每一次都带来窒息般的痛苦。
胸口，界石碎片（薪火）的光芒彻底收敛，温润依旧，但散发出的能量波动却变得极其微弱，如同风中残烛。
刚才那一下超载输出，似乎耗尽了它积攒的力量。
脑海中，那个冰冷混乱的提示音再次响起，带着强烈的杂音和断断续续的虚弱：
**【…能量…强制输出…完毕…】**
**【…界石碎片…能量严重损耗…进入…休眠…】**
**【…系统核心…遭受…能量反冲…】**
**【…即将…再次…进入…沉…眠…】**
声音越来越弱，最终彻底消失。
沉寂。比之前更加彻底的沉寂。
冰冷的雨水冲刷着林默脸上的血污和泥泞。他跪在泥泞的血泊里，剧烈地喘息着，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灼痛。
左肩胛骨的弩箭随着身体的颤抖带来钻心的剧痛。眼前阵阵发黑，意识在剧痛和虚脱的边缘反复沉浮。
他低头，看着手中那把再次恢复死寂的漆黑长刀。刀身冰冷沉重，残留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微光。
刀柄处，似乎还残留着界石能量灌注时带来的、一丝极其微弱的温热感。
他活下来了。
靠着这把刀…这把吞噬了山贼半边身体、又吸收了界石能量的…魔刀。
代价是…彻底失去了“残响”的指引…耗尽了“薪火”的力量…还有…眼前这片被污血染红的泥泞地狱。
他颤抖着，沾满污泥和血污的右手，极其艰难地抬起，伸向左肩胛骨后那支冰冷刺骨的弩箭尾羽。
咬紧牙关。
猛地发力！
嗤——！
伴随着皮肉撕裂的剧痛和骨头摩擦的可怕声响，那支淬毒的弩箭被他硬生生从骨肉中拔了出来！带出一捧温热的血花！
“呃…！”林默眼前一黑，身体剧烈地晃了晃，差点栽倒在血泊里。
他死死攥着那支沾满自己鲜血和泥污的冰冷弩箭，如同攥着最后的战利品。
他拄着那把漆黑的长刀，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，挣扎着，一点一点地，从跪倒的泥泞血泊中…站了起来。
雨，还在下。
冰冷的雨水冲刷着洼地里浓烈的血腥。
林默拄着长刀，如同拄着墓碑。他最后看了一眼地上那滩猩红的泥泞和半具残尸，又看了一眼芦苇丛深处山贼逃窜的方向。
没有愤怒，没有恐惧，只有一片冰冷的、劫后余生的麻木和深入骨髓的疲惫。
他转过身，拖着沉重如灌铅的双腿，一步，一步，踏着冰冷的泥泞，朝着灰蒙蒙雨幕笼罩的、未知的前方，踉跄走去。
手中那把漆黑的长刀，刀尖低垂，在泥水中拖曳出一道长长的、混着血色的痕迹。
刀身残留的那一丝微弱光晕，在风雨中明灭不定，如同灰烬中不肯熄灭的…余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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