州府高大的青灰色城墙,在夕阳最后一抹余晖中投下巨大的、冰冷的阴影。巨大的包铁城门敞开着,如同巨兽的咽喉。
门洞内光线幽暗,带着一股混杂着尘土、汗臭、劣质香料和隐约牲口气息的浊流,随着进出的人流不断涌出。
林默拄着那柄通体漆黑、沉重无比的“弑神之刃”,站在离城门稍远的一片被踩踏得泥泞不堪的荒地上,微微喘息。
左肩胛骨处被弩箭贯穿的伤口,虽然经过了极其粗暴的草草处理,但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剧痛和深入骨髓的麻痹感。
失血过多带来的眩晕感如同附骨之蛆,让他眼前阵阵发黑。
他身上的衣衫更加褴褛,沾满了干涸发黑的血渍、泥污和汗碱,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和长途跋涉的疲惫气息。
额头上那张“镇魂符”早已在风雨和泥泞中磨损脱落,只留下一片暗红色的印痕,如同烙印。
唯有胸口紧贴皮肤的界石碎片,依旧散发着微弱却坚韧的温润感,成为支撑他身体的最后锚点。
那把名为“断牙”的猎刀,在击碎鼠妖残骸后便被他重新收回了储物空间。
此刻,他唯一的依仗,便是手中这把沉重、冰冷、死寂无声的漆黑长刀。
刀身没有一丝光华,如同最普通的顽铁,只有靠近护手处那个断裂圆环环绕倾斜长剑的徽记,在暮色中显露出模糊狰狞的轮廓。
城门处,人流如织。
挑着担子的农夫,推着独轮车的货郎,骑着骡马的商旅,拖家带口的流民…形形色色的人,带着疲惫、麻木或一丝进入大城的希冀,汇成一股浑浊的洪流,缓慢地涌入那幽深的门洞。
城门两侧,站着两排身着半旧皮甲、手持长枪的城卫兵。
他们眼神懒散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感,偶尔不耐烦地呵斥着动作迟缓的行人,或用枪杆粗暴地拨开拥挤的人群。
林默的目光扫过那些城卫兵,又扫过城墙上隐约可见的、黑洞洞的了望口。
他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、冰冷的审视感,如同蛛网般笼罩着整个城门区域。
任何格格不入的气息,都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。
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一身如同血水里捞出来的行头,又掂量了一下手中这柄造型奇特、沉重得不像凡物的长刀。
这副模样进城,恐怕立刻就会被当作流寇或逃犯拿下。
必须处理一下。
他拖着沉重的脚步,艰难地挪到城墙根下一处相对僻静、堆积着建筑废料的阴影里。
忍着剧痛和眩晕,他撕下破烂衣襟上相对干净的布条,将左肩胛骨那狰狞的伤口重新紧紧勒住,尽量掩盖住外翻的皮肉和渗出的血渍。
又将身上那些过于刺眼的血污,用泥土和灰尘胡乱地涂抹遮掩。
最后,他解下腰间那根早已污秽不堪的布绳,一圈圈缠绕在漆黑长刀的刀柄和靠近护手处的刀身上。
将那个显眼的徽记和部分刀身尽可能包裹起来,使其看起来更像一根粗糙的、用于支撑的黑色长棍。
做完这一切,他拄着被伪装成长棍的“弑神之刃”。
深吸了一口带着城门口特有浊味的空气,强压下身体的剧痛和眩晕,努力挺直了腰背,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像垂死之人,然后低着头,汇入了涌向城门的人流。
人流的汗臭、牲口的骚味、劣质脂粉的香气混杂在一起,形成一股令人窒息的浊流。
各种方言的嘈杂声、城卫兵的呵斥声、车轮碾压石板的吱嘎声…如同无数只苍蝇在耳边嗡鸣。
林默紧握着刀柄,指节因用力而发白。他低着头,尽量避开任何可能的目光接触,随着人流缓缓向前移动。
当他的脚步终于踏入城门洞那幽暗阴冷的阴影时,一股无形的压力瞬间降临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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