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白璃撕下相对完好的右边袖管，用牙齿和右手配合，勉强将左臂骨折处固定，剧痛让她冷汗淋漓，眼前发黑。
做完这一切，她几乎虚脱，靠在岩壁上喘息。
寂静中，只有地下河的水声和她自己粗重的呼吸。
沈玥安静地靠在她身侧，头无力地歪向一边，对周遭的冰冷、危险、姐姐的伤痛毫无反应。
这种绝对的寂静和缺乏回应，比任何哭喊都更让沈白璃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孤独。
但她没有时间感伤。她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，必须趁着还有一丝力气行动。观察了一下水流方向，沈白璃咬牙做出了决定。
她将沈玥小心地用剩余的布料紧紧固定在自己背上，确保妹妹的口鼻能高出水面，头部得到支撑。
然后用还能活动的右手，抓住岩石边缘，忍着浑身剧痛，滑入冰冷刺骨的水中。
地下暗河的水流并不湍急，但冰冷异常。寒意瞬间穿透衣物，针扎般刺入伤口，沈白璃几乎窒息。
她死死咬住牙关，靠着求生本能和右臂的力量，顺着水流的方向，艰难地向前游动。背上的沈玥轻得像一片羽毛，又重得像整个世界的嘱托。
黑暗中的时间变得模糊。只有水声、自己的喘息和心跳。
荧光苔藓在岩壁上断断续续地出现，提供着微弱的光明。
偶尔，沈白璃会偏头，用脸颊感受一下背后妹妹微弱的呼吸拂过脖颈的湿气，这是她唯一的慰藉和坚持的动力。
不知游了多久，就在她感觉四肢快要失去知觉、意识又开始飘散的时候，前方水流声似乎发生了改变，变得更加空旷，甚至隐隐有风流动的声音。
她精神微振，奋力向前。转过一个弯道，眼前豁然开朗。
暗河在这里汇入了一个更大的地下湖，湖面宽阔，穹顶高耸，竟有无数天然形成的晶石柱散发着柔和的、星点般的淡蓝色微光，将整个洞窟映照得如同倒悬的星空。
空气不再那么潮湿憋闷，反而带着一丝清爽。
更重要的是，沈白璃看到了湖岸——不是陡峭的岩壁，而是倾斜的、布满碎石的浅滩，浅滩后方，似乎有通往更黑暗深处的天然隧道。
希望如同一剂强心针。她用尽最后力气，向着浅滩游去。
当脚踩到实地，她踉跄着先将沈玥拖上岸，小心放平检查。
沈玥依旧昏迷，脸色在晶石微光下显得透明般苍白，呼吸微弱但平稳，对环境的剧变毫无感知。
沈白璃自己则瘫倒在旁，剧烈咳嗽。
暂时……安全了？她强迫自己驱散这个危险的念头。
她挣扎坐起，发现自己开始发低烧，伤口情况恶化。必须找到更安全的地方。
她观察洞窟。隧道深处漆黑未知，但留在此处绝非良策。
沈白璃再次背起沈玥，一步一瘸走向隧道。深入几十米后，找到一个隐蔽的岩窝。
将沈玥小心放在干燥处，沈白璃收集了少许干燥苔藓和枯枝，用最后的引火器生起一小堆火。温暖带来一丝虚幻的安全感。
在火光下，她细致地照料沈玥：擦干她湿冷的头发和脸庞，整理她身上破损的单薄衣物，按摩她冰冷僵硬的四肢以促进循环。
沈玥像一个精致却毫无生气的娃娃，任由摆布，只有胸腔的起伏和偶尔睫毛一丝难以察觉的颤动（或许是神经反射）证明她活着。
沈白璃注意到，篝火火焰偶尔会无缘无故地摇曳，晶石光芒微微闪烁。
她看向沈玥，妹妹依旧沉睡，但周身似乎萦绕着一种极淡的、让光线扭曲的力场。
那力量在自发地、微弱地干扰着周围的能量场。
它保护了她们（让武器失效），但也像一盏不稳定的灯塔，可能招来危险。
“博士”想要的，就是这沉睡中逸散的力量。沈白璃握紧拳头，心中充满难以言喻的悲愤。妹妹承受着这一切，却连痛苦都无法表达。
无论这是什么，它已经给妹妹带来了无尽的痛苦和危险。
她开始处理自己的伤口。没有药品，只能用火稍稍灼烧一下较大的伤口边缘以防感染，然后用干净的布料包扎。
左臂的骨折处，她找到两根较直的树枝，重新加固。每一个动作都伴随着冷汗和颤抖。
做完这一切，她几乎虚脱，靠在岩壁上，篝火的热量让她冰冷的身体稍微回暖。
她望着跳动的火焰，思绪却飘回了那个血腥的地下实验室。
司砚辰最后被淹没的身影……其他队员……他们还有生还的可能吗？
那个“博士”……绝不会善罢甘休。这里虽然隐蔽，但绝非久留之地。
沈玥需要真正的医疗，她们需要离开这个地下世界，回到有阳光的地方。
可是，出路在哪里？这条暗河和隧道，最终通往何处？是更深的绝境，还是可能的生机？
疲惫如山般压来，高烧开始侵蚀她的神志。沈白璃紧紧挨着沈玥，一只手始终按在腰间仅剩的一把战术匕首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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