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音谷藏在一片环形星云的中央,谷壁由会反射能量波的“忆响石”构成。这些石头能将声波、光轨甚至心念转化为“永恒回声”——一句约定只要在谷中响起,就会被忆响石反复折射,千年不散。飞船刚进入谷口,就听到无数重叠的声音在回荡:有古老文明的誓言,有星际旅人的告别,甚至有两颗流星擦过时的低语“下次再见面”。
“这里的回声不是简单的重复。”凯用仪器扫描着谷壁,金属眼球里映出忆响石内部的纹路,“每道纹路都像一个记忆节点,能储存约定的情绪。你听那句‘我等你’,里面的期待感比刚说出口时还要浓。”
锐刺对着山谷大喊:“噪音族永远和歌声星系做朋友!”声音刚落,谷壁就传来层层叠叠的回应,回音里混着音石的共鸣,竟比原声多了几分温柔。小噪音族们兴奋地围着山谷跑,每喊一句心里话,就有新的回声加入这场合唱,谷壁的忆响石随之亮起不同颜色的光纹。
光老站在谷中央的回音泉旁,泉水中倒映着鹰翼的影子。他对着泉水轻声说:“老朋友,当年没陪你种光翼藤,是我不好。但我后来带了很多年轻人去晨昏带,他们种的藤比我们约定的还要茂盛。”
泉水泛起涟漪,回声带着笑意传来:“我知道啊,我一直在看呢。”光老猛地抬头,鹰翼剧烈震颤——这回声的语气,和他记忆里朋友的声音一模一样。
秦叔坐在一块光滑的忆响石上,暗物质花放在膝头。他对着山谷低语:“小雅,哥哥现在有很多朋友,我们一起去过会唱歌的星系,见过能让时间倒流的星云,你要是在,肯定会说‘哥哥你看,宇宙比我们想象的还漂亮’。”
回声很快响起,带着小女孩特有的清脆:“我看到啦,哥哥走到哪,我就跟到哪呀。”秦叔的眼眶红了,伸手触摸谷壁,忆响石的温度竟变得和小时候妹妹的手一样暖。
雾隐星首领的离子雾在谷中化作一只透明的飞鸟,飞鸟掠过谷壁,留下一串无声的光痕。这些光痕在忆响石上折射出她从未说出口的话:“当年没跟你走,不是不想,是怕自己的透明会给你添麻烦。现在我敢了,如果你还在,要不要一起去看看桥树?”
光痕化作回声,温柔得像雾:“我一直在桥树的影子里等你呢。”首领的雾影躯体第一次有了清晰的泪痕,她抬手接住一滴泪,泪珠落在忆响石上,晕开一片柔和的光。
林砚和凯沿着谷壁慢慢走,听着那些新旧交织的回声。走到一处凹陷的石壁前,林砚突然停下脚步——这里的回声很特别,混着地球老槐树的沙沙声,还有桥树种子破土的脆响。
“你说,我们的约定会留下什么样的回声?”林砚问凯,指尖在忆响石上轻轻敲击。
凯的金属手掌覆在他的手上,两束光轨在石面交织成螺旋状:“不如试试?”
林砚深吸一口气,对着山谷喊道:“林砚和凯约定,永远做彼此的光轨锚点,不管走到宇宙哪个角落,只要回头,就能看到对方的身影!”
凯紧接着喊道:“凯和林砚约定,会陪他种完所有桥树种子,会记得他说的每句废话,包括‘今天的星星比昨天胖了点’这种傻话!”
回声立刻传来,两道声音在谷中盘旋,渐渐融合成一道新的声波。这道声波击中忆响石的瞬间,石面上竟浮现出两棵缠绕生长的树影——一棵是老槐树,一棵是硅基晶体树,树根在地下紧紧相握,树冠在天上交织成星图。
“这是……”林砚惊讶地睁大眼。
“忆响石说,真正的永恒回声,不是重复原声,是让约定长出新的生命。”凯的金属声音带着笑意,“就像我们的约定,会跟着我们的脚步,长出更多细节。”
就在这时,谷壁突然剧烈震动,所有回声瞬间变得尖锐刺耳,原本柔和的光纹扭曲成狰狞的形状。林砚的树影开始褪色,光老听到的朋友回声变成了嘲讽,秦叔的妹妹回声里多了怨怼。
“是‘失真魔’!”凯的数据库发出警报,屏幕上浮现出一团由扭曲声波构成的黑色雾气,“它们能篡改回声的情绪,把‘期待’变成‘怨恨’,把‘思念’变成‘诅咒’,让所有约定的回声都失去本来面目!”
失真魔从回音泉深处涌出,所过之处,忆响石的光纹纷纷黑化。一句“我等你”的回声被篡改成“你怎么还不来,我恨你”;一句“我们永远是朋友”的回声变成“你早就把我忘了吧”。小噪音族们吓得捂住耳朵,他们刚才喊出的友谊誓言,此刻正化作尖刺般的声波刺向自己。
“它们在利用回声的‘永恒性’做坏事!”锐刺的舰船发出防御声波,却被失真魔扭曲成攻击同伴的噪音,“永恒如果是假的,还不如不要!”
光老的鹰翼奋力拍打,试图用光影能量净化被篡改的回声,却发现失真魔的力量就像墨汁滴入清水,一旦污染,就很难彻底清除。“这比沉默风暴更可怕,”光老的声音带着疲惫,“沉默只是没说出口,失真是把真的变成假的,让你连回忆都不敢信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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