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01年的腊月来得早,寒风卷着碎雪,刮得京城街巷呜呜作响。海淀庄子的书房里却暖意融融,白颖宇坐在炭盆旁,面前摊着三本厚厚的账册,分别记着永丰号、米行和城外织布坊的收支。
白景双和白景武侍立一旁,鼻尖冻得发红,刚从城外回来,手里还攥着织布坊的最新记录。
“先算永丰号。”白颖宇翻开第一本账册,指尖划过密密麻麻的数字,“从开业到现在,七个月,纯利合计两万一千三百两。”
这个数字报出来,白景武忍不住低呼一声:“我的天!这个收入可是太可观了!”
白景双点头附和:“主要是宫里的订单多,光是给老佛爷做的那几件缂丝礼服,就赚了三千两。还有各王府、官宦人家的定制,年底办喜事的多,云锦和宋锦卖得尤其好。”
白颖宇合上账册,脸上却没多少笑意:“是不少,但成本也高。而且也已经算是没有发展的空间了,顶级料子采办、苏老先生的工钱、铺面修缮,每一项都得花银子。明年要稳住品质,客源不能断。”
“嗯。”弟兄俩齐声应道。
“再看米行。”他翻开第二本账册,“西四牌楼的米行,今年囤的新米赶上了好时候,入秋后果然涨价了,七个月纯利一千五百六十两。三个粮仓空了一半,景武,年前得再补满。”
白景武连忙道:“我已经让人盯着了,城郊几个粮庄的存米刚碾好,价钱公道,这两天就运回来。”
“做得好。”白颖宇点头,米行虽不如永丰号暴利,却是稳赚不赔的营生,尤其在这年月,手里有粮心里不慌。
最后,他看向白景武手里的记录:“织布坊呢?机器是十月底才正式运转的,算下来也就两个月,织出多少布了?”
白景武连忙递上单子:“爹,您看。四台织布机,春桃她们十二个女工轮班倒,这两个月织出细布一千六百匹,平布一千九百匹,都是四十五英寸宽的标准幅,布面平整,比市面上的洋布厚实些。”
白颖宇接过单子,上面记着每日的产量:初期每天不过三十多匹,后来女工们熟练了,最多的一天织出了一百二十匹。
“不错。”他微微颔首,“细布和洋布比,手感如何?”
“春桃说,咱们的细布用的棉纱是自家纺的,比洋布扎实,就是花色少,只有白、灰两色。”白景双补充道,“拿去南城布庄试过水,掌柜的说,要是价钱比洋布低一成,准能卖得快。”
白颖宇沉吟片刻:“平布定价每匹三钱,细布每匹五钱,比洋布低一成五。先别急着铺开卖,让南城的布庄先试销,看看百姓的反应。”
“是。”
他拿起算盘,噼里啪啦打了一阵,算上机器成本和女工月钱,织布坊目前还亏着两千多两,但看着那三千五百多匹布,白颖宇眼里有了笑意:“机器是一次投入,往后成本只会越来越低。这么多匹布,按市价能卖两千多两,明年开春再织三个月,就能回本了。”
白景武挠挠头:“还是爹有远见,当初我还担心这铁家伙不顶用,没想到比十个织工还能织。”
“不是机器顶用,是人心齐。”白颖宇道,“春桃她们几个,月钱给够了,吃得也饱,干活自然上心。过年给她们发双倍月钱,再每人扯块新布做衣裳,留住人才能长久。”
白景双记在心里:“我这就去安排。”
窗外的雪下大了,纷纷扬扬落满枝头。白颖宇望着窗外,将三本账册摞在一起:“永丰号是脸面,米行是根本,织布坊是将来。1901年算是稳住了,明年要把织布坊的规模再扩一扩,再添两台机器,多招些女工,争取让平民布庄的生意也做起来。”
弟兄俩看着父亲坚毅的侧脸,心里也燃起了劲。这一年,白家从动荡中站稳脚跟,产业越做越大,离不开父亲的远见和决断。
“对了,”白颖宇像是想起了什么,“过几日给老宅送年礼,多备些永丰号的绸缎和米行的新米,给二嫂和老夫人的份例加倍。再挑几匹细布送去,让她们看看,咱们自己织的布也不差。”
“哎!”
书房里的炭火烧得正旺,映着账册上的数字,也映着白颖宇眼中的期许。1901年的尾声里,白家的产业像这炉炭火,虽有风雨,却越烧越旺。而他知道,这只是开始,未来的路还长,得一步一步,踏踏实实地走下去。白颖宇放下账册,嘴角露出一丝难得的柔和。乱世之中,守得住家业,护得住家人,便是最大的成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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