洋兵虽未再大规模滋扰,但京城的秩序仍未恢复,街面上时常有散兵游勇抢掠,人心惶惶。白颖宇知道,此刻的平静只是暂时的,唯有做好万全准备,才能应对随时可能到来的危机。
这日清晨,他召集了宅里所有的青壮年家丁和护院,连同前柜的几个精干伙计,一共二十余人,齐聚在前院的空地上。
白颖宇一身利落的短打,站在台阶上,目光扫过众人。这些人大多面带惶恐,眼神里透着对未知的不安。
“各位兄弟,”他开门见山,声音洪亮,“眼下是什么世道,不用我多说。洋兵在城里横行,流民遍地,谁也说不准下一刻会出什么事。咱们白家要想在这乱世里保住性命,守住家业,光靠关门闭户是没用的。”
众人沉默着,没人接话。他们都是白家的老人,知道三爷以前的性子,此刻见他神色严肃,都有些意外。
“从今天起,所有人分成两拨。”白颖宇语气坚定,“一拨守前院百草厅,加固门窗,备好器械,任何人想硬闯,格杀勿论!另一拨去海淀老宅,同样是加固防卫,保护老祖宗和女眷们的安全。”
他顿了顿,从旁边的箱子里拿出几锭银子,放在桌上:“我知道这事凶险,所以,从今天起,所有参与防卫的兄弟,工钱加倍!每日三餐,管够!顿顿有肉!”
这话一出,底下顿时起了一阵骚动。乱世之中,能有口饱饭吃已是不易,更何况工钱加倍,还顿顿有肉?
一个年长的护院忍不住问道:“三爷,这……是真的?”
“我白颖宇说话,向来算数!”白颖宇朗声道,“不光如此,若是有人在防卫中受了伤,百草厅的药材随便用,医药费全报!若是不幸丢了性命,家里的老小,白家管到底!”
这番话,像一颗定心丸,狠狠砸在众人心里。他们都是穷苦人家出身,为的不过是一口饭吃,一份安稳。三爷给出的条件,远超他们的预期,更重要的是那份对性命的看重,让他们心里暖烘烘的。
“三爷放心!我们听您的!”刚才问话的护院率先喊道,眼中燃起了斗志。
“对!听三爷的!”
“咱们一定守好白家!”
众人纷纷响应,之前的惶恐一扫而空,取而代之的是高昂的士气。
白颖宇满意地点点头:“好!现在开始分派任务。王头,你带五个人,去库房把所有能用的家伙都找出来,刀枪棍棒,能用的都带上,再去木工房看看,能不能做些拒马、滚木,加固大门。”
“是!”一个精壮的汉子应声而出。
“李哥,你带十个人,负责前院和百草厅的防卫,分三班倒,日夜不休,任何人进出都要严查,绝不能放可疑人员进来。”
“没问题,三爷!”
“剩下的人,跟我去海淀老宅,那边的防卫更重要,老夫人和孩子们都在那儿,绝不能出任何差错!”
分派完任务,众人立刻行动起来。库房里,尘封的刀枪被一一找出,擦拭干净;木工房里,锯子斧头声此起彼伏,伙计们正忙着制作防御器械;厨房那边,大师傅已经开始杀牲,浓郁的肉香飘满了整个院子,让人心头踏实。
二奶奶站在廊下,看着眼前热火朝天的景象,又看了看正在指挥众人搬运物资的白颖宇,眼中满是欣慰。她刚才听到了白颖宇的话,知道他用的是什么法子——重赏之下必有勇夫,更何况还有那份对属下的体恤。
二爷走到她身边,感叹道:“老三这一手,确实厉害。人心齐了,这宅子才真的像个能挡风遮雨的地方。”
二奶奶点头:“他不光是用银子收买人心,更是用真心换真心。这些人跟着咱们,图的不过是安稳,老三给了他们安稳的希望,他们自然会拼命。”
正说着,白颖宇走了过来:“二嫂,二爷,前院的事交给他们,我这就带些人去老宅,那边得尽快布置好。”
“去吧,路上小心。”二奶奶叮嘱道,“缺什么就派人回来取,别委屈了自己和兄弟们。”
“放心吧二嫂。”白颖宇笑了笑,转身带着人,押着几车物资,朝着海淀老宅的方向而去。
车轮滚滚,碾过青石板路,留下深深的辙痕。白颖宇坐在车辕上,看着两旁萧条的街道,心里清楚,加固防卫只是第一步。乱世之中,唯有上下一心,才能守住这一方家园。而此刻,他已经看到了希望的火苗,在这风雨飘摇的大宅门里,悄然燃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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