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锦城的清晨,与往日并无不同。
街口的包子铺热气腾腾,早起的贩夫走卒吆喝着穿街而过,一切都充满了鲜活的市井气。
有间客栈,也重新开张了。
只是气氛,多少有些古怪。
崭新的黑檀木门板,在晨光下泛着幽深沉稳的光泽,与周围略显陈旧的街景格格不入,引得路人频频侧目。门板太新,太贵,以至于一些想进来喝碗廉价早茶的熟客,都在门口犹豫了一下,最终摇摇头,转身去了对面的茶寮。
生意,还没开张,就黄了一半。
唐不二对此毫不在意,他正趴在柜台上,手里拿着一支笔,对着张子墨理出来的账本,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。
“子墨啊,你这账不对。”
“掌柜的,哪里不对?”张子墨就站在旁边,眼圈发黑,显然一夜没睡好。
“你看,”唐不二用笔杆敲着账本,“这修门的二十八两,是你付的。修墙的二十两,是我预估的。买桌椅的十五两,也是花出去了的。里里外外,咱们已经亏了六十三两。可这账上,怎么还多出来一百两的‘暂支修缮费’?”
张子墨的心咯噔一下,手心瞬间冒汗。他该怎么解释?说这是他自作主张,为昨晚那个“天谴”的杀手预留的丧葬费吗?
他正组织着说辞,一旁的阿七凑了过来,脑袋伸到两人中间。
“掌柜的,这个我知道!”阿七一脸邀功的表情,“昨晚账房先生说了,这是‘害虫防治费’!”
“害虫防治?”唐不二眯起了眼。
“对啊!”阿七说得理直气壮,“昨晚不是来了几个大害虫嘛!把咱们家弄得一团糟!以后肯定还得有!所以要提前准备好钱,请人来打虫子!一百两,专门打那种两条腿走路的大害虫!”
唐不二盯着阿七,看了足足三秒。
阿七被他看得心里发毛,缩了缩脖子。“掌……掌柜的,我说错了吗?”
唐不二没理他,转头看向张子墨,脸上露出了一个“孺子可教”的欣慰笑容,他拍了拍张子墨的肩膀。
“子墨啊,有远见!有格局!”他由衷地赞叹道,“不错,不错!咱们开门做生意,就得有这种防患于未然的意识!这笔钱,批了!就记在账上,叫‘客栈特别安保基金’,听着就气派!”
张子墨:“……”
他感觉自己的喉咙里堵着一口陈年的老血,想吐,又不敢。
这时,后院传来“哐当”一声巨响,紧接着是净远的一声痛呼。
“哎哟!”
“新来的!干什么吃的!”阿七立刻找到了宣泄口,叉着腰就往后院跑,“劈个柴都能把斧子扔了!你上辈子是和尚还是木头啊?”
很快,阿七就揪着净远的耳朵,把这个倒霉的新伙计给拎了出来。净远脸上黑一道白一道,僧袍也换成了一件不合身的粗布短打,那是阿七以前穿剩下的,此刻挂在他瘦弱的身上,显得异常滑稽。
“掌柜的,你看他!让他劈柴,他拿着斧子在那儿念经!说是要‘超度’那些木头!”阿七气得告状。
唐不二眼皮一抬,看着净远那副委屈巴巴的样子,懒洋洋地开口。
“净远啊。”
“在……在,掌柜的。”净远浑身一哆嗦,立正站好。
“你欠我七十三两四钱,对吧?”
“……对。”
“我这儿的工钱,一个月五十文,包吃住。你自己算算,要干多少年才能还清?”
净远掰着手指头,算了半天,脸色由白转青,最后变成了绝望的灰色。他这辈子可能都还不清了。
“所以啊,”唐不二语重心长,“我是在给你机会。让你在这里劳动,是在帮你‘赎罪’,懂吗?你劈的不是柴,是你身上的罪孽。你擦的不是桌子,是你心里的尘埃。我这哪是客栈?我这是红尘里的修行道场啊!”
唐不二一番歪理邪说,说得自己都快信了。
净远听得一愣一愣的,虽然觉得哪里不对,但又好像……有那么点道理?
只有张子墨,默默地退后半步,离这个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掌柜远了些。他怕再听下去,自己信奉了半辈子的“子曰诗云”,会彻底碎成渣。
“好了,”唐不二摆摆手,下了命令,“阿七,别欺负新同事,去,教他怎么擦桌子。记住,要擦到发光,能照出人影的那种标准!擦不干净,今天中午你们俩都没肉吃!”
“好嘞!”阿七一听这个,顿时来了精神。他终于不是客栈食物链的最底端了!
于是,大堂里出现了奇异的一幕。
阿七像个监工,双手抱胸,挺着肚子,围着一张八仙桌打转。
“不对!你这手腕没用力!要有节奏感!你看我这样!”阿七抢过抹布,使出吃奶的劲儿,在桌面上画着圆圈。
净远苦着脸,学着他的样子,一边擦,一边嘴里还念念有词。
“色即是空,空即是色……污即是净,净即是污……”
“不许念经!”阿七一巴掌拍在他光溜溜的脑袋上,“掌柜的说了,干活的时候要心无旁骛!你心里只能想着桌子!桌子就是你的全世界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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