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周应战后,整个人便沉入了厨房的方寸天地。
客栈的后厨,第一次变得像个战场。
往日里只有饭点才升腾的烟火气,如今从早到晚都未曾断绝。各种食材的香气、药材的异味、高汤熬煮的醇厚气息,混杂在一起,形成一股凝重而紧张的味道。
阿七好几次想溜进去帮忙,都被老周用一把油腻的锅铲给赶了出来。
唐不二依旧躺在他的太师椅上,用账本盖着脸,仿佛对这一切充耳不闻。
厨房里的动静,是老周的战争。客栈外的风雨,才是他的猎场。
第二天一早,唐不二难得地起了个大早。他脱下那身洗得发白的粗布长衫,换上了一件半新不旧的灰色短打,八字胡也修剪得没那么扎眼。
他对着铜镜照了照,活脱脱一个准备去集市上找活干的普通短工。
“老板,你这是要去哪?”阿七端着一盆洗脸水,好奇地探头。
“挣钱。”唐不二丢下两个字,便溜达出了门。
张子墨扶了扶眼镜,满脸忧虑。“大战在即,老板怎还有心思……”
后院,只有老周磨刀的声音,坚定而富有节奏地回应着他。
云锦城西街,新开的珍馐楼气派非凡。三层高的红木雕花,门口两尊石狮子威风凛凛,与有间客栈那副随时会散架的模样,判若云泥。
唐不二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,在街对面一个包子铺坐下,要了两个肉包,一双眼睛却贼溜溜地在珍馐楼门口打转。
没过多久,一个穿着体面的掌柜从楼里走了出来,对着伙计颐指气使地吩咐着什么。
唐不二一口咬掉半个包子。
这掌柜,不就是前几天在客栈里耀武扬威,结果被阿七一拳打裂了桌子的那个码头壮汉的亲哥哥吗?城西有名的地头蛇,王氏兄弟。
真是冤家路窄。
他又慢条斯理地啃着包子,余光扫向珍馐楼的后巷。一个瘦削的身影鬼鬼祟祟地从后门闪了出来,正是“三河帮”帮主王老虎。
王老虎手里提着一袋泔水,脸上还带着谄媚的笑,对着后厨门口的一个胖大厨点头哈腰。
唐不二把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里,拍了拍手上的油。
线,全串起来了。
他起身付了包子钱,慢悠悠地晃回了客栈。
一进门,他就把阿七和张子墨叫到了柜台后。
“有活干了。”
阿七顿时来了精神。“老板,要打架吗?打谁?”
唐不二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。“打你个头!我们是斯文人,做的是斯文生意。”
他转向张子墨。“秀才,你的用处来了。给我写几首打油诗,要多难听有多难听,多顺口有多顺口。”
张子墨一愣,随即挺直了腰板。“老板,您是要以文攻之?子曰:‘放于利而行,多怨。’此举恐非君子所为……”
“停!”唐不二抬手打断他。“我不要你之乎者也,我要的是‘珍馐楼,大草包,一盘青菜卖天价’这种。懂?”
张子墨的脸涨成了猪肝色,提着毛笔,手都在抖。这对他而言,简直是奇耻大辱。
“快写!写不出来,这个月工钱扣一半!”
在金钱的威胁下,张子墨屈服了。他咬牙切齿,笔走龙蛇,嘴里还念念有词。“有辱斯文,有辱斯文啊!”
半个时辰后,几首堪称恶俗经典的打油诗新鲜出炉。
“珍馐楼,菜死贵,吃了拉你好几天!”
“老板黑,厨子吹,不如客栈一碗水!”
唐不二满意地点点头,把纸塞给阿七。“去,找城里那几个小乞丐,一人一百文,让他们满大街给我唱!唱得越大声越好!”
阿七拿着纸,兴奋得满脸通红。“好嘞老板!”
他冲出去,没一会儿,就领着一群衣衫褴褛的小乞丐回来了。阿七清了清嗓子,扯着破锣嗓子就开唱:“预备,起!珍馐楼,菜死贵……”
他自己唱得比谁都起劲,那荒腔走板的调子,听得唐不二脑门青筋直跳。
张子墨捂着脸,一副没眼看的样子。
打发走这支临时组建的“合唱团”,唐不二又换回了他那身老板行头,施施然地走向了城东的菜市场。
菜市场里人声鼎沸,腥味和蔬菜的清新气味混杂。唐不二轻车熟路地绕过几个摊位,找到了一个正在剔骨头的胖肉贩。
“油三哥,生意兴隆啊。”
那被称为油三哥的肉贩抬起头,看到是唐不二,油腻的脸上挤出一个笑。“唐老板,今儿个怎么有空亲自来了?要点什么?”
唐不二也不废话,从怀里摸出一小锭碎银,放在了案板上。
银子在油腻的木板上,格外显眼。
油三哥的动作停了。
“听说,西街新开的珍馐楼,都是从你这儿拿货?”
油三哥含糊地应了一声。
唐不二用手指点了点那锭银子。“明天,给他们送的猪肉,还是要最新鲜的,肥膘最厚的那种。”
油三哥没懂。
唐不二继续补充。“就是要那种看起来油光水滑,一等一的好品相,但吃到嘴里,能腻死人的那种陈年老膘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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