离开那方蕴藏着星辰道韵的洞窟,重新踏入渊墟那令人窒息的死寂与黑暗,林夜感觉自身的感知仿佛被蒙上了一层薄纱。洞窟内外的对比,如同从温暖的春日骤然坠入酷寒的冰狱。
但他心志坚定,并未因此动摇。实力恢复近半,对星辰法则的领悟更上一层楼,这让他面对前方未知的凶险时,多了几分底气。
根据感星石的指引与圣瞳的感应,他朝着那一点最纯粹星辉残光的方向稳步前行。脚下的黑色大地坚硬而冰冷,踩上去发出沉闷的回响,在这片死寂的世界里传出老远。
周围遍布的巨大残骸,此刻在他眼中不再仅仅是文明的坟墓。圣瞳运转之下,他能看到这些残骸上残留的法则纹路,感知到它们陨落前最后一刻爆发的能量印记。有星辰之力的悲壮燃烧,有各种未知能量的疯狂对冲,但更多的,是那股仿佛能侵蚀一切的、冰冷的毁灭气息,如同墨汁滴入清水,污染了一切。
他行走其间,如同行走在一部无声的、惨烈的史诗之中。
然而,渊墟的危险远不止于此。
前行约莫百里之后,林夜敏锐地察觉到周围环境的异常。空气中弥漫的毁灭气息开始变得活跃、躁动,如同暴风雨前的低气压,让人心神不宁。那些原本相对静止的、细微的空间裂痕,也开始如同受到惊扰的蛇群般,加速游走、生灭。
“不对劲。”林夜停下脚步,圣瞳银辉闪烁,全力感知着能量的流向。
只见远方,那片暗紫色的天幕之下,一股肉眼可见的、由纯粹毁灭能量构成的暗红色“潮汐”,正如同无边无际的海啸般,缓缓涌动而来!潮汐所过之处,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,那些悬浮的星辰残骸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冰块,迅速被侵蚀、消融,化为更精纯的毁灭能量,汇入潮汐之中,使其愈发壮大!
这股毁灭潮汐覆盖范围极广,其蕴含的能量层级,远超骨桥守卫,甚至给林夜一种面对天地之威的渺小感!这绝非个体力量所能抗衡!
“必须避开!”林夜瞬间做出判断。硬扛只有死路一条。
他立刻将速度提升到极致,向着侧方向疾驰,试图绕开这毁灭潮汐的正面冲击。然而,这潮汐的范围似乎极其广阔,而且其前进的轨迹也并非完全直线,带着某种难以预测的扭曲。
更糟糕的是,林夜发现,这毁灭潮汐似乎对生灵气息,尤其是对他身上那与毁灭本源相斥的星辰气息,有着极强的吸引力!他移动的同时,那潮汐的前沿仿佛有所感应,竟微微调整方向,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,朝着他所在的方位偏转而来!
“被锁定了?!”林夜心头一沉。
眼看躲避不及,那毁灭性的暗红色潮头已然逼近,恐怖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山岳,压得他周身骨骼咔咔作响,刚刚恢复的丹气运转都变得滞涩起来。
危急关头,林夜脑中灵光一闪,想起了在洞窟星图中感悟到的“寂灭涅盘”之意,以及自身力量的核心——星辰寂灭与幽冥死寂,从某种意义上说,与这毁灭能量并非完全对立,反而有某种“近亲”关系,区别在于前者蕴含着秩序与轮回的“理”,而后者是纯粹的“乱”。
不能力敌,能否……融入?或者,引导?
这个念头极为大胆,稍有不慎便是玩火自焚,被毁灭潮汐同化、吞噬。
但此刻已无退路!
林夜猛地定住身形,不再试图逃离。他全力运转源涅星辰金丹,将周身气息瞬间收敛到极致,同时,小心翼翼地调动起一丝灰黑色的寂灭丹气,并非用于防御或攻击,而是模拟着周围毁灭能量的波动频率,试图在自身周围形成一个极薄的、与毁灭潮汐同频的“伪装层”!
圣瞳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解析着潮汐能量的细微构成与波动规律,不断调整着自身寂灭之力的模拟状态。
就在那暗红色的毁灭潮汐即将把他吞没的刹那,林夜彻底放弃了所有抵抗,将自身融入了那模拟出的“毁灭”频率之中。
“轰——!”
毁灭洪流瞬间淹没了他的身影。
预想中被瞬间撕碎的痛苦并未传来,但林夜却陷入了另一种更加可怕的境地。
他感觉自己仿佛坠入了一片粘稠的、充满了无尽恶意与疯狂的暗红色海洋。周围是汹涌澎湃的毁灭能量,它们无孔不入地试图钻入他的体内,同化他的神识,磨灭他的意志。那纯粹的毁灭意念如同亿万根钢针,持续不断地刺击着他的神魂壁垒。
《生死簿》在识海中剧烈震荡,散发出朦胧清辉,死死守护住他最后的意识清明。圣瞳也如同暴风雨中的灯塔,艰难地维持着对自身状态的监控和对周围环境的解析。
他就像一叶随时可能倾覆的扁舟,在毁灭的惊涛骇浪中随波逐流。他不敢有丝毫异动,全力维持着那层脆弱的“伪装”,将自身的存在感降至最低。
潮汐内部的光景光怪陆离。他看到了被瞬间气化的残骸,看到了被扭曲成各种狰狞形态的能量团,甚至偶尔能看到一些残破的、闪烁着不甘光芒的星辰法则碎片,在潮汐中徒劳地挣扎,最终被彻底湮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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