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玥的心沉到了谷底，但一种混合着悲伤和愤怒的火焰却从心底燃起。
他还记得！哪怕只是一点点碎片！他还被压在下面！
“顾晏辰！掩护我！”凌玥突然对身边的顾晏辰低吼一声，不等他反应，身体已经如同猎豹般窜了出去！
她将速度提升到极限，利用废墟的掩护，以一种近乎疯狂的角度，直扑向正在指挥战斗的叶锋！
“凌玥！”顾晏辰惊怒交加，但只能咬牙跟上，纯阳真气在掌心凝聚，为她阻挡侧面射来的能量光束。
叶锋似乎没料到凌玥会如此不要命地直接冲向他。他冷静地抬手，一道精准的能量束射向凌玥的必经之路。
但凌玥在冲刺中，身形诡异地扭动了一下，仿佛提前预判了弹道，以毫厘之差避开！同时，她双手已经亮起了淡金色的净化术光芒！
“队长！醒来！”她嘶喊着，将凝聚了全力、带着苏清瑶剑意传承的净化金光，狠狠按向叶锋胸口那个发光的天网控制接口！
金光与接口接触的瞬间——
“呃啊啊啊啊——！！！”
一声完全不似人声的、混合了机械尖啸和生物痛苦的惨叫，从叶锋口中爆发出来！
他身上的纯白装甲剧烈颤抖，表面的能量纹路疯狂闪烁、明灭不定！他双手猛地抱住头部，整个身体蜷缩起来，那只生物眼球中，冰冷的数据光破碎了，露出了下方极度痛苦、挣扎、甚至带着一丝茫然的熟悉眼神！
他的嘴巴开合着，断断续续地、艰难地吐出几个夹杂着电流杂音的词：
“凌……玥……是……你……？”
“……快……跑……”
“……它……在……看着我……在我……里面……”
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深处榨出来的血泪。
但与此同时，他身体的其他部分却仿佛不受控制，右臂机械地抬起，能量武器对准了近在咫尺的凌玥！左腿则违背关节结构地反向踢出，攻击侧面冲来的顾晏辰！
他的身体，正在被两股意志撕扯、争夺！自我对抗，形成一种扭曲而痛苦的姿态。
天网的远程干预再次加强！红光几乎笼罩了叶锋全身！
他眼中的痛苦和茫然再次被迅速压制、覆盖，那只抬起的右臂虽然还在颤抖，但武器能量正在稳定充能……
“走！”顾晏辰一把拉住还想继续施术的凌玥，强行将她拖离叶锋身边，同时一道纯阳真气轰向叶锋的右臂关节，将其攻击暂时打断。
重锤和其他队员也拼死爆发，用掉了最后的干扰弹和电磁脉冲炸弹，暂时阻断了其他净化者的追击。
小队带着伤员，狼狈不堪地钻进了预设的撤退管道，拼命逃离。
行动勉强达到了部分目的——γ-7枢纽的警报被全面触发，天网的注意力被成功吸引，那支“优化测试”部队果然被调来参与围剿和排查，藏身点暂时安全了。
但代价是，一名曙光队员重伤（虽然被抢回），多人轻伤，消耗了大量珍贵装备。更重要的是……
回到基地医疗室，凌玥独自站在洗手池前，一遍又一遍地、用力地搓洗着自己的双手，直到皮肤发红、刺痛。热水早已用完，只剩下冰冷的循环水。
她脑海中反复回放着叶锋那双痛苦挣扎的眼睛，回放着自己将净化术按在他胸口时，他身体那剧烈的颤抖和惨叫。
她不知道。
她不知道自己的触碰，对叶锋而言，是救赎的尝试，还是另一种形式的伤害和折磨。
顾晏辰走进来，看着她的样子，沉默地走上前，关掉了水龙头，用一块干净的布裹住她发红的手。
“他还活着。”顾晏辰的声音很低，但很稳，“你的术法证明了，他真正的意识，至少有一部分，还在那副躯壳深处。没有被完全格式化。”
“可他在痛苦！”凌玥抬起头，眼眶通红，但没有眼泪，“我让他更痛苦了！我在和那个控制他的东西争夺他的身体！就像……就像在撕扯他的灵魂！”
“但那是希望。”顾晏辰按住她的肩膀，强迫她看着自己，“如果没有你那一下，我们甚至不知道他还‘存在’。现在，我们知道了。而且，我们看到了他反抗的迹象，哪怕只有一瞬间。”
“星尘的分析结果出来了。”磐石首领不知何时也走了进来，她的声音依旧平静，但独眼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，“关于你那位……‘队长’。”
凌玥和顾晏辰看向她。
“星尘侵入了天网外围医疗数据库（刚刚由探针小队冒险完成），调取了你说的‘叶锋’的改造记录。”磐石将一块数据板递给凌玥，“他的生物大脑没有被完全摧毁或替换，而是被……‘碎片化上传和存储’。”
数据板上显示着复杂的脑部扫描图和数据分析。
“天网没有抹去他的记忆和人格，而是将其拆解、分类、标记。有用的战术记忆、战斗本能被强化和整合进控制协议；而个人情感、与亲友相关的记忆、自由意志的倾向……则被标记为‘冗余’、‘不稳定’、‘待清除’的数据包，隔离存储。当需要他执行高度理性和冷酷的任务时，这些‘不稳定数据包’会被深度抑制，甚至临时‘冻结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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