黎明的薄雾如同轻柔的纱帐,从山谷低洼处无声升起,渐渐弥漫了整片山林。树木、岩石、溪流的轮廓在乳白色的雾气中变得模糊、扭曲,仿佛进入了另一个虚幻的世界。湿冷的雾气附着在皮肤和衣物上,带来刺骨的寒意。
唐十八和觉明在雾中穿行,脚步放得很轻,每一步都踩在湿滑的落叶或苔藓上,尽量避免发出声响。雾气不仅遮蔽了视线,也扭曲了声音,远处偶尔传来的鸟鸣或兽嚎都显得飘渺不定,难以判断方向和距离。
“雾太大了,标记很难找。”唐十八压低声音,警惕地环顾四周。自从昨夜遇袭后,他们便朝着东南方向行进,希望找到孙火可能留下的暗号——那是一种只有他们三人知道的、利用树枝折断角度、石块摆放或树皮刻痕组成的简单标记。但在浓雾中,这些细微的痕迹几乎无法辨认。
觉明走在前面,步伐稳定,似乎并不完全依赖视觉。他时而停下,侧耳倾听,时而俯身触摸地面或树干。“雾有利有弊。能见度低,追兵同样难以发现我们,但我们也更容易迷失方向,落入陷阱。”他低声道,“孙施主若在此区域,应当也会借助雾气隐藏,标记可能做得更加隐蔽,或者……根本来不及做。”
唐十八心中担忧更甚。孙火受伤不轻,独自在危机四伏的山林逃亡,还要躲避北辽的搜捕,处境可想而知。
两人又前行了一段,雾气似乎更浓了,能见度已不足十步。周围一片死寂,连虫鸣都消失了,只有他们自己压抑的呼吸和极其轻微的脚步声。
突然,觉明停下脚步,抬手示意。唐十八立刻屏息凝神。
前方浓雾中,隐约传来细微的、不同于风吹枝叶的“沙沙”声,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枯叶上缓慢拖行,中间还夹杂着极其压抑的、痛苦的喘息。
是人!而且受伤了!
唐十八和觉明对视一眼,迅速闪到一株粗大的古树后。觉明做了个手势,示意唐十八留在原地,自己则如同一缕青烟,悄无声息地向前潜去,没入浓雾之中。
唐十八背靠树干,手按在腰间工具袋上,心脏怦怦直跳。会是孙大哥吗?还是北辽的伤兵?亦或是……陷阱?
片刻后,前方的声响停了。浓雾翻滚,一片死寂。
就在唐十八按捺不住想要探头查看时,觉明的声音从侧前方传来,低沉而清晰:“过来吧,是孙施主。”
唐十八大喜,连忙循声跑去。绕过几棵树,只见觉明正半跪在地上,扶着一个靠坐在树根处、浑身血迹斑斑的人,不是孙火是谁!
孙火的状态极差。脸色灰败如纸,嘴唇干裂泛紫,身上衣物破碎不堪,露出多处包扎粗糙、仍在渗血的伤口,最严重的是左腿,小腿处用树枝和布条简易固定,但肿胀得厉害,颜色发黑,显然是骨折且可能感染了。他双眼半闭,呼吸微弱,直到唐十八跑到近前,才勉强抬起沉重的眼皮。
“孙大哥!”唐十八蹲下身,声音发颤。
“十……十八……”孙火扯动嘴角,想挤出一个笑容,却因牵动伤口而皱紧眉头,“大……大师……我就知道……你们……能出来……”
“别说话。”觉明沉声道,迅速检查孙火的伤势,尤其是那条伤腿,眉头紧锁,“腿骨断裂,伤口恶化,失血过多,且中了毒。”他看向孙火肋下一处颜色发黑的伤口,“是北辽的‘黑蝎毒’,毒性虽慢,但拖延不得。”
他从怀中取出随身携带的药囊,倒出几种不同药粉,混合后敷在孙火中毒的伤口上,又取出银针,刺入孙火几处穴道,暂时护住心脉,延缓毒气攻心。接着,他小心翼翼地为孙火重新接骨、固定,并用清水(取自皮囊)清洗其他伤口,上药包扎。
整个过程中,孙火紧咬牙关,额头上冷汗涔涔,却硬是没哼一声。
“你是怎么脱身的?昨夜发生了什么事?”觉明一边处理伤口,一边问道。
孙火喘息着,断断续续讲述:“你们……下去后……没多久……北辽的人……就找到窝棚……我按大师吩咐……点燃干柴……用烟扰乱……趁他们……咳咳……慌乱躲避时……从原路冲出去……杀了两个……冲进芦苇荡……但他们人太多……追得紧……我腿受伤……跑不远……就躲进一个……废弃的獾子洞……堵住洞口……他们搜了一阵……没找到……以为我淹死在水沟……就撤了……我等了半夜……才爬出来……想找你们……但方向乱了……又遇到……另一组搜索的……好不容易甩掉……腿就不行了……只能……慢慢挪……留下几个标记……也不知……你们能否看到……”
短短几句话,道尽了一夜惊心动魄的逃亡。可以想象,一个重伤之人,在追兵环伺的黑暗山林中独自求生,是何等艰难。
“你已经做得很好。”觉明包扎完毕,给孙火喂下一粒解毒疗伤的丹药,“此地仍不安全,北辽的人很可能还在附近搜山。我们必须立刻离开,找个更隐蔽的地方让你养伤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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