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冷的晨风像刀子一样刮过枯黄的芦苇荡,苇杆摩擦发出海潮般的沙沙声,将三人的喘息与脚步声吞噬大半。
觉明搀扶着孙火,唐十八紧随其后,三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齐腰高的芦苇丛中穿行。孙火的伤势虽被简单处理过,但剧烈运动下,肋下的伤口又开始渗血,染红了临时包扎的布条。他的呼吸粗重而急促,每一步都显得艰难。
“大师……还有多远?”孙火咬牙问道,额头上冷汗密布。
“快了。”觉明的声音依旧平稳,但唐十八注意到他灰色僧袍的肩部有一道不易察觉的撕裂,应是刚才打斗中被刀锋划破的。这位平日里沉稳如古井的高僧,此刻脚步虽快,眉宇间也凝着一丝凝重。
东方那丝鱼肚白正缓缓扩散,黎明前的黑暗是最浓重的,但天光终究会来。一旦天亮,在这片开阔的芦苇荡里,他们将无所遁形。
“这边。”觉明忽然转向,拨开一丛特别茂密的芦苇。前方竟出现了一条几近干涸的浅沟,沟底是龟裂的泥土和零星的水洼,两侧芦苇尤其高大,形成了天然的隐蔽通道。
三人下到沟底,沿着沟壑向前。走了约莫一刻钟,前方隐约出现了一团更深的黑影——那是一座半塌的土坯房,像是多年前守苇人或渔人废弃的窝棚,屋顶早已没了大半,墙壁也坍塌了一角,被疯长的芦苇几乎完全掩埋。
“就是这里。”觉明低声道,率先走近窝棚。他没有直接进入,而是绕到侧面一处看似随意堆放的芦苇捆旁,伸手进去摸索了片刻。
“咔哒”一声轻响,窝棚那扇歪斜的破木门下方,一块看似固定的地面石板竟被向内推开,露出一个黑黢黢的、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,有简陋的石阶向下延伸。
“地道?”唐十八惊讶。
“旧时躲避兵祸或水匪用的,荒废多年。我前些年探查西郊时偶然发现,稍作修整,以备不时之需。”觉明简短解释,示意孙火先下。
地道不深,下去约两丈便到底,是一条不足十步长的狭窄通道,尽头是一个勉强能容三四人蜷缩的小小石室。空气沉闷,但并无霉腐异味,反而有淡淡的艾草和石灰气味,显然经过清理和防潮处理。石室一角堆着几个陶罐、一卷油布、一小捆干柴,甚至还有一批囊清水和几块用油纸包好的硬面饼。
觉明将孙火扶到墙边坐下,重新检查伤口,换药包扎。唐十八则点亮了石室内预留的一盏小油灯。昏黄的光晕驱散了些许黑暗,也照亮了三人疲惫而紧绷的脸。
“暂时安全了。”觉明处理完孙火的伤,自己也盘膝坐下,调息片刻,“‘石蝠’的人短时间内找不到这里。即便找到入口,地道狭窄,易守难攻。”
“大师,他们……怎么会知道军械库地下有线索?”唐十八终于问出心中的疑惑,同时手不自觉地按了按怀中那份拓印。
觉明睁开眼,眼中闪过锐利的光:“两种可能。其一,他们一直在暗中监视可能与‘离火’相关的一切地点和人物。你父亲当年在工部供职,又负责过军械库修缮,或许早已进入他们的视线。其二……”他顿了顿,“可能有知情人泄露。”
“知情人?”唐十八心一紧。
“当年‘离火案’牵连甚广,并非所有人都被清除或隐匿。或许有幸存者,或许有档案记录流出,也或许……朝廷或北辽内部,另有势力在暗中关注。”觉明缓缓道,“你父亲留下的遗刻虽指向明确,但他选择在那里留字,本身也说明那地方对他有特殊意义,或许并非绝对隐秘。北辽的探子无孔不入,能找到并设伏,虽出意料,却也并非全无可能。”
孙火喘匀了气,插话道:“那个俘虏说,他们是奉命蹲守,‘若有发现,格杀勿论,留一活口逼问火种下落’。大师,他们似乎并不确定一定会有人来,更像是在……钓鱼。”
觉明点头:“不错。这也说明,他们对具体线索的掌握可能并不比我们多,只是广撒网。我们今夜的行动,恰好撞进了网里。但经此一役,我们暴露了,他们也确认了此地确有‘离火’关联者活动。接下来,西郊乃至整个京畿,对他们的搜查监视恐怕会更严。”
石室内陷入短暂的沉默,只有油灯灯花偶尔爆开的细微噼啪声。
唐十八从怀中取出那份小心保护的拓印,就着灯光缓缓展开。薄纸上,父亲那熟悉的字迹再次映入眼帘。与在石板上直观感受不同,拓印更清晰地呈现了每一个刻痕的深浅和走向,甚至能看出某些笔画末尾的颤抖——那是父亲在重伤或极端情绪下用力刻划的痕迹。
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最后那几句似偈非偈的话上:
“火种深埋,非金非石。
窥天一线,在巳在辰。
九地之下,有龙潜吟。
欲取其焰,先问本心。”
“大师,‘在巳在辰’……您之前说可能是时辰或方位。结合前面的‘窥天一线’,会不会是指……某个只有在特定时辰(比如巳时、辰时),阳光(或月光)才能通过某种缝隙(一线)照射到的位置?”唐十八思索着说道。
本小章还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!
喜欢穿唐:长安第一纨绔,开局先抄家请大家收藏:(m.20xs.org)穿唐:长安第一纨绔,开局先抄家20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