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深不知处,寒室。
窗外月色如水,与往常并无不同,静静流淌在庭院的白石与青松之上。然而室内,那盏常伴青灯的火焰,却似乎比往日跳动得更加不安。
蓝启仁端坐于书案前,面前摊开的并非经卷典籍,而是一张绘制精细的九州堪舆图。他的指尖停留在图中偏西的一片区域,那里用朱砂标注着“隐曜宗”三个小字,旁边还有几个墨笔新添的、代表其他情报来源的标记。烛光映照着他清俊却难掩疲惫的侧脸,眉宇间凝结着一层化不开的忧色。
距离戈薇离开云深不知处,已过去大半年。
初时,他尚能维持表面的平静,恪守职责,授课、执规、处理宗务,一切如常。只是偶尔在兰室授课,目光扫过那个空置的蒲团时,会有一瞬间的失神;或是夜深人静时,抚过忘机琴的琴弦,脑海中会不自觉浮现月下那抹灵动的紫色剑影。
他赠她玉佩,期许她永葆本心。她答应归家禀明父母后,再议将来。
他一直在等。
然而,数月过去,非但没有等到任何来自隐曜宗的消息,反而是一些零星的、令人不安的传闻,开始如同阴云般,悄然在修真界某些角落弥漫开来。
起初,只是说西边某个避世宗门似乎出了变故,与外界联络中断。消息模糊,并未引起太多注意。但蓝启仁心思缜密,立刻联想到了隐曜宗。他动用了蓝氏的情报网络前去查探,回报却是那片区域被一种奇异的能量乱流干扰,难以深入,具体情况不明。
这异常的情况让他心中的不安逐渐扩大。
他开始频繁地向兄长蓝青蘅和负责外务的长老请求下山,理由从“游历增广见闻”到“查证某些关乎仙门安稳的传闻”。起初,蓝青蘅念及他年岁渐长,确有历练之心,便允了他几次短途外出。
蓝启仁几乎是立刻便奔赴向西边。他循着记忆中的路径,试图找到隐曜宗的山门所在。然而,当他抵达那片区域时,所见景象却让他心头巨震!
哪里还有什么灵山秀水,世外桃源?
眼前只有一片望不到边际的、死寂的焦黑土地!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焦糊味和一种令人极度不适的阴寒气息,仿佛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毁灭性的天灾。他试图深入,却发现越是靠近原本应该是隐曜宗核心区域的地方,那种能量乱流就越发强烈,不仅干扰神识,甚至连灵力运转都受到压制,以他之能,竟也无法强行闯入!
他走访了周边几个依附于小宗门或散居的村落,询问关于隐曜宗的消息。村民们大多语焉不详,只模糊地说数月前的某个夜晚,西边天际曾有过极其骇人的异光闪烁,地动山摇,之后那片区域就彻底被诡异的灰雾和乱流笼罩,再无人敢靠近。有人猜测是宗门修炼出了岔子,引来了天罚;也有人窃窃私语,提及了一些关于“黑甲人”和“火焰”的零碎字眼,却都说不出了所以然。
黑甲人?火焰?
蓝启仁的心沉入了谷底。他立刻联想到了之前听学弟子们遭遇的迷雾幻杀阵和玄阴梭!那背后,似乎就有岐山温氏和某个神秘势力的影子!
难道……隐曜宗的变故,与那些人有关?那戈薇呢?她当时是否在宗门内?她……
他不敢再想下去,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攫住了他的心脏。
回到云深不知处后,他更加迫切地想要查明真相。他一次又一次地请求下山,动用自己所能调动的一切资源和人脉,四处打探关于隐曜宗、关于戈薇、关于岐山温氏和那些“黑甲人”的消息。
他去了戈薇曾经提及的、隐曜宗可能与之交好的几个小宗门和隐士居所,得到的回应要么是茫然不知,要么是讳莫如深。他也暗中留意岐山温氏的动向,发现温氏近年来确实动作频频,势力扩张极快,但其核心区域戒备森严,难以探知具体虚实。至于那些“黑甲人”,更是如同人间蒸发,没有留下任何明确的线索。
所有的努力,都如同石沉大海,得不到任何确切的回应。
戈薇和隐曜宗,就像是从这个世界上凭空消失了一般,只留下那片无法靠近的死寂焦土,以及一些真假难辨的恐怖传闻。
“启仁。”温和的声音自身后响起。
蓝启仁猛地回神,收敛起脸上过于外露的情绪,起身行礼:“兄长。”
蓝青蘅走到他身边,目光扫过书案上那张布满标记的堪舆图,轻轻叹了口气:“还在查隐曜宗之事?”
“是。”蓝启仁垂眸,声音低沉,“兄长,种种迹象表明,隐曜宗恐已遭遇不测。此事绝非寻常,背后定然隐藏着巨大阴谋,关乎仙门安宁,我蓝氏不能坐视不理。”
蓝青蘅拍了拍他的肩膀,语气带着安抚与一丝凝重:“你的担忧,我明白。隐曜宗避世已久,突然生变,确实蹊跷。我已加派人手,从其他渠道继续探查。至于你……”他顿了顿,看着弟弟眼中那难以掩饰的焦灼与疲惫,“启仁,你近日心神耗费过甚,修为亦有滞涩之象。探查之事,非一日之功,急切不得。你……当以自身修业为重,勿要过于执念,乱了方寸。”
蓝启仁沉默不语。他知道兄长所言在理,身为蓝氏嫡系,未来的支柱,他确实不应如此失态。但一想到戈薇可能遭遇的危险,想到那片死寂的焦土,他就无法保持冷静。
“我……知道了。”他最终只是低声应道,没有反驳。
蓝青蘅看着他紧抿的唇和眼底的坚持,知道劝解无用,只能暗自摇头,转身离去。
寒室内重新恢复了寂静。
蓝启仁重新坐回案前,目光再次落在那堪舆图上“隐曜宗”三个字上,指尖无意识地收紧,将那处的纸张捏出了褶皱。
薇儿,你到底在哪里?
是生……是死?
为何我赠你的玉佩,也感应不到丝毫气息?(他尝试过通过玉佩间的微弱联系感应,却一无所获,要么是距离太远,要么是……玉佩已毁,或者佩戴者已不在人世。)
一种深沉的无力感,混合着越来越强烈的不安,如同冰冷的藤蔓,缠绕住他的心脏,越收越紧。
他闭上眼,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分别那日,她站在山门外,回头望他的那一眼。
那一眼,当时只觉得充满离愁与坚定。
如今回想,却仿佛蒙上了一层不祥的阴影。
他必须找到她。
无论付出什么代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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