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点燃的火把,瞬间驱散了部分恐慌。沈墨用力抹去脸上的泪水,小脸上露出与年龄不符的坚毅。他深吸几口气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
首先,要检查哥哥的伤势。他记得哥哥教过他一些简单的医理。他小心翼翼地解开顾清崖染血的外衣,露出里面同样被血浸透的里衣和更加触目惊心的伤口——胸口一道深可见骨的爪痕,肩胛处骨骼不正常的凹陷,身上数不清的擦伤和淤青。沈墨看得小脸发白,小手颤抖,但他咬紧嘴唇,没有退缩。他学着哥哥的样子,用干净的布条(从自己里衣上撕下)沾了旁边叶片上的露水,轻轻擦拭伤口周围的血污,动作笨拙却极其轻柔,生怕弄疼了昏迷的哥哥。
然后,是治疗。他想起了那枚“冰魄玉璃果”。哥哥最后塞给他的。他连忙从怀里摸出那个小玉盒,打开,乳白色的浆果散发着柔光,清香扑鼻。他记得哥哥喂他吃了汁液。现在,该他喂哥哥了。
他笨拙地咬下一小块果肉,在口中小心嚼烂,然后俯下身,学着哥哥曾经救他时的样子,以口渡药,将混合着果肉精华和自己唾液的汁液,一点点渡入顾清崖口中。同时,他伸出小手,按在顾清崖胸口,尝试着将自己体内刚刚恢复的、微弱的、带着“冰魄玉璃果”药效的灵力,混合着一丝源自眉心道痕的、混沌色的温润气息,缓缓渡入顾清崖体内。
他不知道这样做有没有用,他只知道,哥哥每次都是这样救他的。他必须试试。
做完这些,他已经累得气喘吁吁,小脸上满是汗水。但他不敢休息。哥哥需要更安全的环境,需要水,需要食物。他挣扎着站起身,环顾四周。这是一片陌生的山林,古木参天,藤蔓缠绕,不远处有溪流的声音。暂时没有看到追兵,但这里就在路边,太不安全了。
必须找个地方藏起来!沈墨握紧小拳头。他看向昏迷的顾清崖,以他的小身板,绝对背不动哥哥。怎么办?
他的目光落在顾清崖腰间的【芥子寰】上。哥哥说过,这个不起眼的小布袋是个宝贝,能装很多东西。沈墨记得,上次哥哥炼丹时,还从里面拿出了丹炉和药材。能不能……把哥哥也装进去?这个念头很大胆,但沈墨没有别的办法了。
他小心地取下【芥子寰】,捧在手心。布袋入手微凉,带着一丝与哥哥身上相似的气息。沈墨闭上眼睛,努力回想着上次哥哥驱动布袋时的感觉,回想着自己眉心的道痕与布袋产生共鸣时的温暖。他将布袋贴在眉心,默默地在心里祈求:布袋宝贝,求求你,帮帮我,把哥哥藏起来吧,不要让坏人找到他……
随着他的祈求,眉心那道痕的混沌光华,似乎明亮了一丝,一缕极淡的、几乎看不见的混沌气流,自他眉心溢出,融入【芥子寰】中。布袋微微震动了一下,袋口无声地张开,对准了昏迷的顾清崖。
下一刻,让沈墨惊喜的事情发生了!顾清崖的身体,竟真的化作一道流光,被吸入了【芥子寰】中!布袋轻轻落在沈墨手心,重量几乎没有变化。
“成功了!”沈墨又惊又喜,小心地将【芥子寰】贴身藏好,仿佛那里装着他全部的世界。他感觉自己和布袋之间,似乎多了一丝微弱的联系,能模糊感觉到布袋内部那个小小空间中,哥哥平稳的心跳和呼吸。这让他安心不少。
现在,他必须带着“哥哥”,找到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。
沈墨辨认了一下方向,朝着溪流声音传来的相反方向,也是林木更茂密、地势更崎岖的深山走去。他个子小,身形灵活,在林间穿行并不费力。他一边走,一边警惕地留意着周围的动静,竖起小耳朵倾听,瞪大眼睛观察。风吹草动,鸟兽惊飞,都会让他瞬间绷紧身体,躲到树后或石缝里,直到确认没有危险才继续前进。
饥饿和口渴折磨着他,但他不敢轻易去寻找食物和水,生怕暴露行踪。他只能舔舐树叶上的露珠,摘一些认识的、无毒的野果充饥。每一步,都小心翼翼,如履薄冰。
不知走了多久,天色渐渐暗了下来。沈墨又累又饿,小脸脏兮兮的,手脚也被荆棘划出了不少血痕。但他不敢停下,他知道,夜晚的山林更加危险。
终于,在夜幕彻底降临前,他在一处陡峭的山崖下,发现了一个被茂密藤蔓完全遮掩的、仅容孩童通过的狭窄裂缝。他拨开藤蔓,里面是一个小小的、干燥的天然石穴,不深,但很隐蔽,洞口被藤蔓挡得严严实实。
就是这里了!沈墨心中一喜,小心地钻了进去。石穴内只有丈许见方,地面是干燥的岩石,还算干净。他立刻从【芥子寰】中,将顾清崖重新放出来,让他平躺在最里面。然后,他搬来几块石头堵住洞口内侧,又撒上一些驱虫的草药粉末(哥哥教他认的)。
做完这一切,沈墨才虚脱般地瘫坐在顾清崖身边,大口喘息。小小的石穴内一片漆黑,只有洞口藤蔓缝隙透进极其微弱的星光。恐惧、疲惫、寒冷再次袭来,但看着身边哥哥平静的睡颜(虽然依旧苍白),感受着他平稳的呼吸,沈墨的心中,却奇异地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气和踏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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