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承泽参军后的第三个月,苏晓棠收到了他的第七封信。
信纸依旧平整挺括,字迹却愈发沉稳有力。他在信里写道:“晓棠,北方的白杨长得笔直,像站岗的士兵。我常想,你在南方是否也在努力生长……若有机会,去更广阔的天地试试。你的本事,不该困在小小的杨家屯。”
信末的这句话,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,漾开了层层涟漪。
看完信的那个傍晚,苏晓棠坐在张奶奶家门槛上发呆。院里的老槐树叶子已落了大半,枝丫间能看到铅灰色的天空。
“想什么呢?”张奶奶端着一簸箕花生在她身边坐下,慢慢剥着。
苏晓棠犹豫了一下,把陆承泽信里的话说了。
张奶奶听完,沉默地剥了好几颗花生,花生壳在簸箕里发出清脆的声响。良久,她放下簸箕,握住苏晓棠的手——那双手比她这个老太婆的还要粗糙些,掌心有薄茧,指甲缝里还留着白天收拾草药染的淡绿。
“是该出去看看了。”张奶奶说这话时,眼睛看着远方,“承泽那孩子说得对,你这身本事,不该埋没在这里。”
苏晓棠鼻尖一酸:“奶奶……”
“听我说完。”张奶奶轻轻拍她的手,“你秀兰姐在县里,前阵子不是捎信来,说想接你过去住吗?”
苏秀兰是张奶奶早年认的干女儿。六零年闹饥荒那会儿,苏秀兰的父母都饿死了,张奶奶省下自己那点口粮,硬是把当时才十一岁的小姑娘拉扯过来。后来苏秀兰嫁到县城,隔三差五就回来看张奶奶,对苏晓棠也像亲妹妹一样疼。
“秀兰姐自己也不容易……”苏晓棠低声说。苏秀兰在纺织厂当会计,丈夫王建国是运输队司机,两口子工资虽然稳定,但要养两个孩子,还有个常年吃药的婆婆。
“她不容易是她的,你要不要出息是你的。”张奶奶的语气忽然严厉起来,“晓棠,奶奶问你,你想一辈子给人接生牛犊、给猪扎针吗?”
苏晓棠愣住了。
她想起那个月夜,陆承泽教她认字时说的话:“晓棠,你天生就该吃这碗饭。但饭有粗细,碗有大小。”
“我想……”她深吸一口气,声音微微发颤,“我想像书里的兽医那样,能给牲口动手术,能治更复杂的病。我想……我想让咱们杨家屯的牲口少死几头。”
“那就去县里。”张奶奶一锤定音,“县城人多,牲口多,见的病例也多。你在那里学成了,将来回村里,才是真本事。”
她颤巍巍起身,从屋里拿出一个手绢包,一层层打开,里面是整整齐齐的一叠钱——有十块的,有五块的,更多的是毛票。
“这是奶奶攒的,你拿着当本钱。不够的,让秀兰先垫上,以后你赚了还她。”
“奶奶,这我不能要!”苏晓棠慌忙推拒。
“拿着!”张奶奶硬塞进她手里,“当年承泽走时,也给我留了钱。我这把老骨头吃穿用度,队里都给分,要这么多钱做什么?你拿去,开个正经的铺子,好好干出个名堂。”
她顿了顿,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水光:“等承泽回来,看到你出息了,奶奶脸上也有光。”
苏晓棠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。她紧紧攥着那叠还带着奶奶体温的钱,像攥着一个沉甸甸的嘱托。
那天夜里,她给陆承泽回信。煤油灯下,她用他送的钢笔,一字一句地写:
“承泽哥,我决定去县城了。奶奶支持我,秀兰姐也欢迎。我想开一个动物诊所,像你说的那样,把本事用在更需要的地方……”
写到这里,她停住笔,望向窗外。月色清冷,杨家屯沉浸在睡梦中,偶尔传来几声犬吠。
她忽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清醒——等待不是被动地站在原地,而是要在各自奔赴的路上,都成为值得对方骄傲的人。
她要走出一条自己的路,一条无论他何时回头,都能看到她在发光的路。
信的结尾,她写道:“我会努力的。你在部队也要保重。盼你捷报频传,盼我们都在变得更好的路上。”
落笔时,颈间的平安锁轻轻晃动,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。
她知道,这不是离别,而是另一段征程的开始。带着奶奶的期望,带着他的鼓励,带着自己那颗不甘平庸的心。
县城,她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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