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走到收银台前，目光直接落在吕辉然脸上，声音清冷，没有任何起伏：“老板，借个扳手。我们店的水管有点松。”
吕辉然还没说话，王胖子就抢着道：“有有有！妹子你等着，哥帮你找！”说完就屁颠屁颠跑到后面杂物间去了。
吕辉然看着眼前的女孩，吸了口奶茶，随口问道：“新店开业，生意不错吧？”
“还行。”女孩的回答言简意赅，她的视线飞快地在店内扫视了一圈，最后定格在收银台下面那个放废票据的抽屉上，停留了大约零点五秒。
吕辉然仿佛毫无所觉，继续喝着奶茶。
王胖子拿着扳手跑回来，殷勤地递给女孩。女孩接过，淡淡说了声“谢谢”，转身就走，没有多余的一句话，甚至没有多看王胖子一眼。
“嘶……这姑娘，够劲儿！”王胖子搓着下巴，望着女孩的背影，“辉然，你觉不觉得，她不像卖奶茶的，倒像是……来收债的？”
吕辉然深以为然地点点头：“冰山美人，只可远观，不可亵玩焉。 王哥，我劝你收起心思，小心被冻伤。”
“嘿！你小子还掉起书袋来了！”王胖子笑骂。
夜色渐深。便利店迎来了晚高峰，下班的白领、放学的学生、遛弯的大爷大妈……小小的空间里充满了烟火人气。吕辉然忙而不乱地结账、装袋、回答着“酱油在哪”“卫生纸打折吗”之类的问题。
直到晚上十点多，人流才渐渐稀少。
吕辉然趁着空闲，拿出那个黑色的笔记本，又翻看了几页。那些符号和坐标在他眼中似乎并非完全陌生，但他很快又合上了，揉了揉太阳穴。
“看不懂，根本看不懂。”他打了个哈欠，“明天交班的时候问问是谁落下的吧。”
他将笔记本随手塞回抽屉，开始例行公事地拖地。拖把在瓷砖地面上划出规律的水痕，映照着顶灯的光晕。
就在这时，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刹车声。一辆黑色的越野车，没有熄火，静静地停在路灯阴影下。
车门打开，下来两个男人。一个穿着裁剪得体的灰色风衣，戴着金丝眼镜，气质儒雅，像是个大学教授。另一个则身材魁梧，穿着紧身黑色T恤，留着寸头，眼神锐利如鹰，浑身散发着不好惹的气息。
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便利店。风衣男径直走向冷藏柜，拿了一瓶矿泉水。而寸头男则看似随意地在货架间踱步，目光却像探照灯一样，扫过店里的每一个角落，最后，落在了正在拖地的吕辉然身上。
吕辉然仿佛毫无察觉，依旧埋头与地砖上的顽固污渍作斗争。
寸头男走到收银台前，敲了敲台面，声音沙哑：“老板，问你个事。”
吕辉然抬起头，脸上是标准的、带点茫然的职业笑容：“您好，需要什么？”
“昨天是不是有几个小混混来闹事？”寸头男盯着吕辉然的眼睛，仿佛要从中读出些什么。
“啊？哦，是有那么回事。”吕辉然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，“不过后来电路跳闸，把他们吓跑了，警察来了也没找到人。”
“电路跳闸？”风衣男此时也走了过来，拧开瓶盖喝了口水，动作优雅，他推了推眼镜，镜片后的目光带着一丝审视，“这么巧？”
吕辉然无奈地摊手：“可不是嘛！我这破店，线路老化了，三天两头出毛病。福兮祸之所伏，祸兮福之所倚。 谁能想到坏事变好事了呢？”
风衣男微微一笑，不置可否。他的视线在店内缓缓移动，最后，停在了收银台角落那盆仙人掌上，尤其是在那个微小的花苞上，停留了足足三秒钟。他的眼神里，闪过一丝极度的惊讶和……凝重。
寸头男显然对哲学讨论不感兴趣，他逼近一步，压低声音，带着压迫感：“我们丢了一样东西，一个黑色的笔记本，很可能落在你店里了。你，看见没有？”
便利店的空气，仿佛在这一瞬间凝滞了。只有老空调还在不知疲倦地轰鸣着。
吕辉然看着眼前这两个明显非同一般的男人，又想起抽屉里那个诡异的笔记本，心里暗暗叫苦。
“我就想安安静静看个店，怎么麻烦一个接一个往上扑啊？”
他脸上依旧保持着那副人畜无害的茫然，眨了眨眼，用无比真诚的语气说道：
“笔记本？黑色的？没有啊。我昨天就捡到个粉色的Hello Kitty发卡，已经交给隔壁奶茶店的小姑娘了，是不是你们掉的？”
寸头男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。而那个风衣男，看着吕辉然，嘴角却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。
第二章，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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