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句话,像一道光,骤然照亮了我内心最阴暗的角落。她是在说沉香,更是在说我们。她已经找到了她的土壤,并且在努力生长,焕发出新的气息。而我,却还固执地、甚至是堕落地的,停留在过去那片已经荒芜的土地上,用虚假的养料麻痹自己。“慕容……”我艰难地开口,声音破碎。“小宇,”她打断我,声音轻柔却坚定,“新年了。照顾好自己,真的。我希望……你能好好的。”
这句简单的祝福,此刻重若千钧。
“你也是,”我强忍着翻涌的情绪,“一定要……好好的。”
“嗯。那……我挂了。”
“好。”
慕容婉的电话挂断后,听筒里的忙音像最后一声钟响,敲碎了我所有的伪装。我颓然坐在椅子上,泪水无声地淌了许久,那不是悲伤的泪,而是混杂着巨大羞愧、无地自容和猛然被刺破脓疮后剧痛的泪。她的话语,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,剖开了我用酒精、欲望和自怜层层包裹的溃烂伤口。
我是对待感情不专一的人吗? 这个问题,像淬火的钢针,反复刺穿着我的神经。我回想与张博、李雪、慕容婉的过往。每一次,我都是倾尽真心,毫无保留。分离,并非源于喜新厌旧或情感背叛,而是因为在各自人生轨迹的岔路口,我们对未来的选择出现了无法弥合的分歧。她们勇敢地奔赴了各自的星辰大海——法兰西的艺术、京城的机遇、江南的学术理想。而我,却一次次停留在原地,像一个被遗弃在站台的旅人,沉浸在“被留下”的哀怨中,将每一次离别都视作命运的打击,却从未真正审视过自己:我的站台在哪里?我究竟要搭乘哪一班列车?我对感情,或许不是不专一,而是过于依赖,依赖到将自我的价值和对幸福的定义,完全寄托在与他人的联结上,一旦联结断裂,我的世界便随之崩塌。这种依赖,本身就是一种脆弱和不完整。
命运对我不公吗? 我曾无数次在心底呐喊。但此刻,这呐喊显得如此苍白可笑。张博、李雪、慕容婉,她们都在主动追求和塑造自己的人生,她们的选择清晰而有力。命运给了每个人选择的权力,而我,却一直在被动承受结果,甚至将承受本身当成了值得同情的资本。不是命运不公,是我缺乏直面选择、并为选择负责的勇气。我将自己的怯懦和迷茫,包装成了命运的捉弄。
我的追求是什么? 这是最致命的一问,也是慕容婉那通电话点燃的、必须回答的问题。她们的生命有坚实的锚点——艺术、事业、学术。我的锚点呢?是那份看似稳定的国企工作?是那些来来去去的学生?还是这座我既依赖又感到困顿的北方城市?这些,都无法构成我生命内核燃烧的火焰。我所谓的“留恋”,现在看来,更像是对不确定性的恐惧和缺乏内在驱动力的借口。我困惑迷茫,正是因为我的内心没有一座属于自己的、指引方向的灯塔。
而那个曾经让我一度迷失的“模特圈子”,此刻更显得虚幻而可憎。 我想起那些流光溢彩的T台,那些精心雕琢的妆容和华服,那些围绕在身边的赞美和追逐。这一切,曾经满足过我的虚荣,也麻醉过我的空虚。但我看够了浮华背后的虚妄——那些刻意营造的完美形象,那些隐藏在笑容下的算计和竞争,那些建立在皮相和短暂热度上的价值,如同沙滩上的城堡,潮水一来,便荡然无存。它放大了我内心的浮躁,让我习惯了用表象去衡量人和事,却忽略了最本质、最接地气的东西。它让我离那种“两个人,一屋灯火,三餐四季”的、朴实而长久的生活越来越远。
我要彻底离开这个圈子。 这个念头从未如此清晰和坚定。它不仅是一个职业上的转向,更是一种生活态度的彻底清算。我要剥离那些附着在我身上的、虚幻的光环和浮躁的气息,重新找回那个真实的、渴望简单和深沉的自己。
我想起了苏晴姐,想起了多年前在她的办公室里,我对她说的那些关于向往安稳、向往一份真挚长久感情的话。那时的愿望,何其朴素,又何其真实!这些年,我似乎在追求“更高”、“更闪亮”的东西的过程中,把自己最初的渴求给弄丢了。我没有逃脱宿命,我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。
慕容婉说得对,人要向前看,要找到适合自己当下生长的土壤。我的土壤,绝不再是那个充满竞争、浮华和短暂关系的模特圈,也不是眼下这种依靠酒精和肉体关系麻痹自我的颓废状态。我的土壤,应该是更踏实、更质朴、更能让心灵安宁的地方。它可能就在我的工作中,在那些渴望变得更好的年轻面孔里;它可能就在日常的柴米油盐中,在寻找一个愿意和我共同经营平凡日子的伴侣的过程里;它可能就在我重新拾起的书本中,在对自己内心的持续探索和建设里。在那个用相机捕捉美丽风景和人物的镜头里,在自己提起笔来勾勒人世间的笔尖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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