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立于祭台中央,指尖仍残留着血戒的余温,胸口起伏微不可察。
那一幕剜心之景,竟比千军万马更令他心神震荡。
就在他几乎要伸手将那戒指收入袖中时——
远处山道,传来细微的脚步声,轻如落雪,却清晰得如同敲在心上。
苏小鸾提着裙角,小心翼翼地走近,脸上带着一丝担忧与不解:“师兄……”
她指尖微凉,袖口沾着露水,显然已在山中徘徊许久。
露珠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,冰凉触感贴着顾长生的手背滑过。
方才她在山道拾到一枚刻有魔纹的玉符,那玉符触手即碎,化作黑烟钻入她耳中,瞬间消失。
她只觉脑海刺痛,仿佛有刀锋划过识海,随即听见那句话——
她目光落在祭坛的血戒上,神色一变,随即低声转述道:“她说,魔尊陛下言,这半枚戒指,是你欠她的。若你永远不娶她,她便每年今日,都在这里放下一枚血戒,直到……直到你戴上为止。”
每年一枚?
用她的心头血,她的魔心本源?
她这是在用自己的命,逼他就范!
顾长生沉默了许久,久到苏小鸾以为他会拂袖而去,将这枚不祥之物彻底摧毁。
他指尖悬停半空,寒风掠过,仿佛有千军万马在他心头奔腾。
毁了它,便可斩断一切纠缠。
可若毁了它……是否也意味着,要亲手抹去那个哪怕逆天而行,也要让他看见真心的女人?
终于,他俯身,手指几度欲触又止,最终才缓缓落下,动作轻柔得与他冷硬的气质截然不符,仿佛不是拾起一枚戒指,而是接住一段沉甸甸的命运。
触感温热,微颤,竟如抚过一颗仍在跳动的心脏。
“告诉玉罗刹,转告她——”他的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一丝波澜,“三年之约,我不会逃。”
苏小鸾惊讶地睁大了眼睛:“师兄……您,您是答应她了?”
“不。”顾长生摇头,将戒指收入怀中,贴着心口的位置,仿佛藏起一段不敢示人的秘密,“我只是不想再看她用命,去赌一个她永远也得不到的答案。”
待苏小鸾的身影消失在山道尽头,顾长生伫立原地,直至夕阳将祭坛染成血色,霞光如血浆般泼洒在石阶上,映得他衣袍也泛出暗红。
他转身离去,衣袍卷起霜尘,一步步走下白玉阶。
回到静室时,夜已深沉,万籁俱寂,唯有烛火在案前轻轻摇曳,火苗微微跳动,映出墙上孤影——与白日祭坛上的身影,竟一般长短。
他取出一直藏于袖中的残破青莲与那枚血戒,并置于案前。
他盘膝而坐,运转起《太初守心诀》,试图以至纯的纯阳之力净化心神,驱散因白日所见而起的杂念。
岂料,就在功法运转到极致,心境即将归于空明之际,案上的血戒突然发出一阵轻微的震颤,一缕微弱的红光亮起。
此戒以陛下心头血与魔心本源祭炼三年,内蕴一丝残魂印记,非死物;而《太初守心诀》至纯阳之境,其灵力如明镜照影,竟映出了潜藏于血戒中的残念回响。
一道慵懒中带着戏谑,却又难掩虚弱的女声,竟直接从戒指中传出,响彻整个静室:
“长生,你烧了当年我赠你的红绳,毁了我们之间所有的旧物,可你瞧,这枚戒指,你还是藏起来了。你比我想象的……更怕动心。”
顾长生猛然睁开双眼,凌厉的剑意瞬间迸发!
他霍然抬头,目光穿透窗棂,望向万里之外的魔域方向。
恍惚间,黑云缭绕的魔旗之下,夜琉璃一袭单薄的黑纱,正遥遥与他对望。
她缓缓抬起自己的左手,将另一半完美契合的戒指,戴在了自己的无名指上。
那动作轻柔而坚定,仿佛完成了一场跨越生死的仪式。
“我不急。”她的声音透过戒指,带着一丝笑意,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,“等你哪天发现,守心不是无情,而是不敢爱……那时,我会亲手,为你戴上这枚完整的婚戒。”
风过残香,话音消散。
顾长生握着身侧长剑的手,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。
他缓缓抬眼,望向夜空,北斗斜垂,一如三百年前她离去那晚。
低声自语,像是在对谁诉说,又像是在告诫自己:
“你以为凭区区情蛊便能动摇我的道基……可你不知道,真正危险的,是你正在变成我……唯一不想斩的人。”
他伸手合上盛放戒指的玉匣,动作极轻,仿佛怕惊扰了匣中沉睡的灵魂。
眸中寒光一闪而逝,随即被深不见底的幽暗吞没——那一瞬的动摇,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。
封印异动,血戒低鸣,三年之期如剑悬颈。
一张无形之网早已悄然织就,网眼是他毁去的红绳,是她剜出的心印,是他藏于心口的这枚残戒。
他本欲斩尽世间执念,踏上无情大道。
可如今才惊觉——
唯有她,成了他手中长剑,再也无法挥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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