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山的废弃砖窑,是街上最深的疮疤。
赌徒的狂笑、咒骂和烟臭从里面飘出来,像一种有毒的瘴气。
李红梅被推搡着进去时,最先闻到的是稻草腐烂的酸味,混杂着劣质烟草和一种绝望的汗腥气。
窑洞顶有道裂缝,一束惨白的月光像探照灯一样劈下来,刚好照在角落一张污秽的草席上。
就是那里了。
她的手腕被铁钳般的手攥着,指甲掐进她皮肉里。
她没有挣扎,只是偏过头,盯着那束光里飞舞的尘埃。
恍惚间,那些光点变成了蒲小英头发上的星星。今天早上,她给女儿扎头绳,用的是最鲜艳的那种红。
孩子仰着小脸问:“妈,好看不?”阳光跳在她翘起的睫毛上,像个误入凡间的小精灵。
那抹红色,成了这片污域里唯一干净的念想。
“跟老蒲说好了,你值这个数。抵债一半,剩的赏你,还给你小费。”
一个镶着金牙的男人喷着唾沫星子,把一叠钞票拍在旁边垒着的砖块上。“别给脸不要脸。”
李红梅的视线从月光上收回来,落在那些钱上。
它们能买一个新书包,能让英子吃上一个月带肉的午饭,能交上拖欠的学费。它们也能把她钉死在这张耻辱席上。
男人的手伸过来,粗粝得像砂纸,试图撕扯她的衣服。
李红梅猛地一颤,不是躲闪,而是因为墙角一株从砖缝里长出来的蒲公英。
嫩黄的花瓣,在满是烟蒂和痰渍的地面上,开得那么不是时候,又那么倔强。
像她的英子。
“我……身上不方便。”
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干得像裂开的土坯,舌尖尝到一丝腥甜,是刚才自己生生咬破的。
金牙的动作顿住了,脸色瞬间变得狰狞。“呸!真他妈的晦气!”他啐了一口,但攥着她胳膊的手没松,反而更用力了,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。
“那就用别的方法。老蒲欠的,可不是小数目,干完,你还有的赚。”
他把她往草席上按。
李红梅的膝盖磕在冰冷的地上,钻心的疼。
窑洞里其他男人的目光像黏腻的爬虫,在她身上游走,带着下流的哄笑和议论。
苦难从不单独降临,它总是带着屈辱的价签,问你用哪一部分尊严来支付。
她没有再看那株蒲公英,也没有再看那束光。她闭上了眼睛。
她听着男人粗重的喘息声,在心里数着次数,一下,两下……这机械的节奏,让她想起了生命里那无数次想死的瞬间。
世界缩成一片黑暗的嗡鸣。
耳朵里是男人们粗重的呼吸、不堪入耳的脏话、钞票被搓点的声音,还有她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的回响,像一只被困在铁皮罐里的鸟。
但在这片令人窒息的黑暗里,她脑子里却异常清晰地映出另一幅画面:灶台上熬着的粥锅噗噗地冒着热气,英子坐在小凳子上背书,声音又轻又脆:“床前明月光,疑是地上霜……”
那声音越来越响,盖过了一切污言秽语。
母亲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?就是当你被按在泥泞里时,心里却能为你的孩子,亮起一整片星空。
时间变得粘稠而漫长。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。
她能感觉到不怀好意的触碰,听到皮带扣的声响,闻到令人作呕的气味。
但她把自己抽离了出来,灵魂仿佛飘到了窑顶,冷冷地看着下方这具正在承受屈辱的躯体。
它只是一个工具,一个换取女儿明天温饱的工具。
“只要心不脏,身子脏了,就还能洗。”她反复告诉自己,像念一道护身符。
直到一阵尖锐的疼痛让她猛地蜷缩起来,指甲狠狠抠进身下的草席,断裂的稻草刺进肉里。
她咬破了嘴唇,血的味道弥漫开来,这味道反而让她清醒。
她把自己拆成两半,一半在泥泞里承受,一半在云端冷眼旁观。脏的是肉身,魂灵还得留着干净地方,装她的英子。
终于,像一场漫长的凌迟走到了尽头。
男人们提上裤子,兴趣索然地散去,仿佛刚才只是一场乏味的游戏。
有人把那些皱巴巴的钞票扔在她身边,像打发一条母狗:“拿去买药擦擦,明晚还来。”
窑洞里突然安静下来,只剩下她粗重的喘息和角落里老鼠窸窣的声响。
那束月光还在,只是偏移了些,照亮了她手边那株被踩烂的蒲公英。
黄色的花瓣零落成泥,只剩下光秃秃的茎秆。
李红梅慢慢地,慢慢地坐起身。她拢起被撕破的衣襟,手指颤抖得系不上一个扣子。
她低头,一张一张地捡起那些散落的钞票,把它们捋平,叠好,紧紧攥在手心。
钞票的边缘像刀片,割着她的掌心。
她捡起的不是钱,是一张张印着屈辱的纸,是她女儿明天的太阳,也是她自己昨夜死去的月光。
她扶着冰冷的砖墙站起来,每动一下,身体都像散架一样疼。
她一步一步,拖着那条“借来的”腿,挪出这个令人窒息的洞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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