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道躯】的负荷已近极限,【道魂】的损耗更是巨大。常规的手段,已经无法扭转战局。敌人母舰仍在,其核心未损,只要给它时间,它就能修复损伤,再次组织起毁灭性的攻击。
那么……唯有如此了。
他缓缓闭上双眼,意识沉入最深处,与那浩瀚而冰冷的规则之海进行着最后的、也是最为危险的沟通。他不再试图去引导、去修改,而是……去融入,去共鸣,去引动那片承载着宇宙生灭、星辰轮回的、最本源的规则力量!
一种难以言喻的、仿佛来自宇宙开辟之初的古老、苍茫、浩大的气息,开始以梁铭为中心,缓缓弥漫开来。这股气息是如此磅礴,以至于激烈交火的战场都为之凝滞了一瞬,无论是联军的炮火,还是“收割者”的无人机,甚至是那庞大的母舰,都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按住。
“梁铭!你要做什么?!”温若依最先感受到他气息的剧变,那是一种燃烧一切、奉献一切的决绝!她惊恐地呼喊,想要冲出舰桥,却被一股柔和而坚定的力量推开。
墨羽、夜幽、玄诚子等人也心有所感,骇然望向梁铭的方向。
梁铭睁开了眼睛。此刻,他的双眸不再是深邃的星空,而是化为了两团纯粹的道韵漩涡,漩涡之中,仿佛有无数规则的丝线在生灭、重组。他的身体开始变得有些透明,散发出一种非实体的、如同琉璃般纯净的光辉。
他看向温若依,目光穿透了舰桥的阻隔,带着无尽的爱恋与歉意,更带着不容置疑的托付。
“若依,活下去……带着大家的希望……”
然后,他的目光扫过所有奋战的联军将士,声音平静而宏大,响彻在每一个生灵的灵魂深处:
“此身,此魂,今日归于星河,化为守护之基。此方星域,当享万年太平!”
“此乃,吾道之终章——道解星河!”
话音落下的刹那,梁铭的【道躯】与【道魂】彻底崩解!不是毁灭,而是化为了最精纯、最本源的规则之力,如同投入滚烫油锅的冷水,瞬间引爆了整片“残骸区”的底层规则!
轰隆隆隆——!!!!
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巨响声,并非来自物质层面,而是源于规则层面的彻底沸腾与重构!以梁铭消失的位置为中心,一个无法形容其色彩的、巨大的能量漩涡凭空出现,并急速扩张!
这个漩涡,是混乱与秩序的极致体现!它吞噬着一切!那些密密麻麻的“铁瘟”无人机,如同被投入粉碎机的沙粒,瞬间湮灭无踪!靠得最近的几艘“收割者”战列舰,连同它们的联合护盾,如同阳光下的冰雪,连挣扎都做不到,就被漩涡吞噬、分解成了最基础的能量粒子!
而那艘庞大的、受损的“收割者”母舰,发出了前所未有的、带着惊恐意味的尖锐能量啸叫,它试图启动紧急跃迁逃离,但整个空间都被这规则级的漩涡搅乱、封锁!它庞大的舰体被无形的力量拉扯、扭曲,坚固的装甲如同纸片般被撕开,露出了内部复杂的结构,然后那些结构也在飞速地崩解、消散……
不过短短十数秒的时间,那支之前还不可一世的、足以执行“文明清除”任务的“收割者”主力舰队,连同它们那山岳般的母舰,就在这由梁铭自我道解引发的、席卷一切的规则漩涡中,彻底化为了乌有,连一丝残骸都未曾留下。
漩涡缓缓平息,规则的重构逐渐稳定下来。那片空域,变得异常“干净”,甚至连原本存在的星际尘埃和碎片都被清扫一空,只剩下一种令人心悸的、仿佛被彻底“净化”过的虚无。
战场,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。
赢了?
敌人……全灭了?
是梁铭……他……
所有幸存的联军将士,都呆呆地看着那片空无一物的虚空,看着梁铭曾经悬立、如今却空无一物的地方。巨大的胜利带来的不是狂喜,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、混合着悲痛、茫然与巨大牺牲后的空虚。
温若依瘫倒在舰桥的地板上,泪水如同决堤的江河,汹涌而出。她颈间的星辰挂坠,光芒彻底黯淡下去,变得冰冷。她能感觉到,那个与她灵魂相连、相伴一生的人,已经不在了。为了守护他们所有人,他选择了最彻底的牺牲。
“顾问……”墨羽跪倒在控制台前,这个以钢铁和逻辑构筑自身的科学家,此刻泣不成声。
夜幽的阴影在舰桥角落剧烈地波动着,最终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,对着梁铭消失的方向,深深一躬。
玄诚子等青玄界修士,亦是面露悲戚,纷纷稽首行礼,口诵道号,为那归于星河的英魂送行。
不知过了多久,幸存的战舰开始缓缓向一起靠拢。每一艘船都伤痕累累,人员伤亡惨重。他们赢了,却付出了文明有史以来最惨痛的代价——失去了他们最强的守护者,失去了指引前路的星辰。
温若依在众人的搀扶下,强撑着站了起来。她擦干眼泪,虽然心痛如绞,但眼神却逐渐变得坚定。她抚摸着颈间冰冷的挂坠,仿佛还能感受到梁铭残留的一丝温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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