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樉的下落,依然成谜。“野人谷”的尸首最终未能确证其身份,那枚蟠龙玉佩虽真,但无法排除是故意留下的误导。蒋瓛派往川北深山和汉中地区的锦衣卫密探,虽拔除了几处疑似与秦王有关的秘密联络点,抓获了一些外围人员,但核心人物和朱樉本人的踪迹,如同泥牛入海,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一种令人不安的猜测开始流传:朱樉可能并未死于内讧,而是通过某个极其隐秘的渠道,远遁他方,甚至……已经潜逃出海,与荷兰人或南洋其他势力勾结。这个猜测无法证实,也无法证伪,却像一根毒刺,扎在朱雄英和重臣们的心头。
朝堂之上,勋贵集团虽然表面沉寂,但武定侯郭英等人的“病”,是真病还是“心病”,谁也说不清。他们庞大的关系网络和潜在影响力,依然存在。一些地方上的旧官僚和士绅,对新政阳奉阴违,暗中阻挠,或利用新政牟取私利,激化矛盾,然后又将责任推给“新政扰民”。
经济层面,虽然《商律》颁布,但执行起来阻力重重。传统牙行、行会的势力根深蒂固,与地方官府盘根错节,对新法规抵触强烈。而新兴的工商阶层,在快速扩张中也暴露了唯利是图、挤压小民生存空间等问题,引发新的社会矛盾。
思想的裂痕,并未因一场辩论而弥合。邹守益等人退居乡野,着书立说,影响仍在。而更极端的、将一切变革都视为“离经叛道”的保守声音,也在底层士子和部分民众中拥有市场。
朱雄英站在岁末的寒风中,俯瞰着南京城万家灯火。每一盏灯下,都可能隐藏着希望,也可能潜伏着危机。
他知道,自己推动的这场变革,已如箭在弦上,不得不发。它打破了旧有的平衡,释放了巨大的能量,也激起了强烈的反弹。前路绝非坦途,甚至可能布满荆棘与陷阱。
但他别无选择。
“潜龙之功,在于能隐能现,能潜深渊,亦能腾九天。”他低声自语,想起自己魂穿而来时的誓言,“护至亲,稳国本,开盛世……这才刚刚开始。”
冬藏,是为了积蓄力量。
春望,则需面对更多未知的挑战。
他转身,走回温暖的殿内。案头,是宋礼关于线膛铳量产计划的奏报,是徐光启关于来年格致院重点研究方向的规划,是铁铉关于北疆防务与边市开放的条陈,是周忱关于南洋局势与远航准备的密奏,还有户部关于明年预算的艰难平衡方案……
千头万绪,俱在眼前。
建文六年,在希望与隐忧交织中,缓缓落下帷幕。而即将到来的建文七年,注定将是更加关键、也必将更加波澜壮阔的一年。
帝国的巨轮,已驶入深水区。舵手目光坚定,水手各司其职,但前方的风浪,唯有亲历者,方能知晓其狂猛与莫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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