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子像浸了水的宣纸,沉重而黏腻地铺展着。
雪萍似乎将探望外婆时体验到的失控感,全部转化为了对我更严密的监控。
她不再满足于掌控我的行踪,开始试图介入我的思想。
晚餐时,她不再只是询问我吃了什么,而是追问我工作的具体内容,对每个同事(尤其是女性)的言行举止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兴趣,并总是试图用她的逻辑来“解读”我的世界。
“小凡,你说那个新来的项目经理为什么总让你加班?是不是对你有想法?”她夹着一筷子青菜,语气状似随意,眼神却锐利如刀。
“妈,他只是要求严格,对所有人都一样。”我疲惫地解释。
“是吗?”她轻轻哼了一声,“我看不见得。你太单纯了,容易被人利用。以后他再让你加班,你就说妈妈身体不舒服,要回家照顾。”
我闭上嘴,不再争辩。任何解释都会被她扭曲成证据,证明我的“不谙世事”和她的“未雨绸缪”。我学会了在她面前保持一种近乎真空的沉默,将自己真正的想法层层包裹,埋藏在最深的地方。那个藏在书架底层的旧书,成了我唯一能偷偷喘息的窗口。偶尔,在她睡下后,我会像做贼一样摸出来,就着窗外透进的路灯光,用手指描摹那些熟悉的专业术语和王教授沉稳的批注。这短暂的片刻,能让我依稀记起,我曾是一个有独立思想和追求的人。
转折发生在一个平淡无奇的周二。
公司系统升级,需要各部门派员参加一个为期两天的封闭式培训,地点在郊区的一个培训中心。通知下来时,我的心猛地一跳。封闭式培训,意味着两个晚上不能回家,意味着短暂脱离雪萍的视线!
我几乎是怀着赴死般的心情,将培训通知带回了家。晚餐时,我尽量用最平淡的语气提起这件事,仿佛只是汇报一个无关紧要的工作安排。
雪萍夹菜的手停在了半空。餐厅里瞬间安静得只剩下时钟的滴答声。她缓缓放下筷子,抬起头,目光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我脸上。
“封闭培训?两天一夜?”她重复着这几个字,每个字都像冰珠砸在桌面上。
“嗯,公司强制要求的,所有相关岗位都要去。”我补充道,手心开始冒汗。
她沉默了,眼神在我脸上逡巡,似乎在判断我话语的真实性,以及这背后是否隐藏着其他企图。那种审视的目光,让我感觉自己像一只被钉在标本板上的昆虫。
“非得去不可吗?”良久,她才开口,声音有些沙哑,“能不能请假?就说……妈妈最近心脏不太舒服。”她用手按着胸口,眉头微蹙,表演得天衣无缝。
我的心沉了下去。又是这一招。“妈,这次培训很重要,关系到后续系统使用,请假……可能不太合适。”我艰难地抵抗着。
“不合适?”她的音调微微扬起,“有什么比妈妈的身体更重要?小凡,你是不是……很想去?”她的问题像一把软刀子,精准地刺向我试图隐藏的那点小心思。
我低下头,看着碗里的米饭,感觉喉咙发紧。“不是……我只是觉得工作是责任。”
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。我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,等待着她的判决——是歇斯底里的反对,还是更可怕的、冰冷的威胁?
然而,出乎意料的是,雪萍并没有发作。她只是长长地、幽幽地叹了口气,那叹息里充满了无尽的委屈和忧伤。
“去吧。”她终于说,声音轻得像羽毛,“工作重要,妈妈……不能拖你后腿。”
我愕然抬头,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她竟然同意了?
但接下来的一句话,将我刚升起的微弱希望彻底击碎。
“妈妈陪你一起去。”她看着我,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牺牲和决绝的表情,“我在培训中心附近找个酒店住下。你培训你的,妈妈绝不打扰你。这样……妈妈也能放心些。”
最终,我还是去了培训中心,身后跟着一个拖着行李箱的雪萍。
她在距离培训中心步行只需五分钟的一家快捷酒店订了房间。入住时,前台小姐好奇地看了我们一眼,或许在猜测这对年龄差距不大的“母子”的关系。
培训的两天,成了另一种形式的煎熬。白天,我在会议室里接受枯燥的系统培训;晚上,我必须准时出现在雪萍的酒店房间,和她一起吃饭,汇报一天的“收获”,接受她事无巨细的关怀和隐晦的盘问。她甚至会在我培训休息的间隙,突然出现在培训中心的走廊里,“恰好”给我送来一瓶水或一盒水果,用温柔的目光将我的同事一一打量。
我感觉自己像一个带着镣铐参加舞会的囚徒,看似融入了环境,实则被一根无形的线牢牢牵在雪萍手中。每一次与她“偶遇”,每一次接到她“关心”的电话,都让我在同事面前感到无地自容。他们或许觉得我们母子情深,但只有我知道,那是一种令人窒息的全方位监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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