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离那双异色的眼眸——左银右乳白,边缘缠绕着不易察觉的阴影丝线——死死地盯住远方天际那抹悄然弥漫的淡灰色雾气。那并非寻常的阴霾,而是蕴含着“终末”特有死寂与湮灭气息的能量实体,一种缓慢却无可阻挡的……侵蚀性潮汐。
“它……要出来了……”楚离的声音干涩,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沉重。
房间内的气氛瞬间凝固。刚刚因他苏醒而升起的一丝喜悦,被这突如其来的警报碾得粉碎。
“那是什么?”楚月顺着他的目光望去,身为LV6强者的敏锐感知,让她也捕捉到了那灰色雾气中蕴含的不祥。
“是‘终末’的余毒……不,更准确地说,是失去了静默祭司仪式引导和约束后,从‘源血之池’废墟以及地脉创伤中自行渗透、弥漫出来的‘残渣’。”楚离缓缓坐起身,虽然脸色依旧苍白,气息却不再像之前那般紊乱。体内三种力量的冲突并未完全平息,但在古神意志碎片融入后,形成了一种极其脆弱的动态平衡。这使得他能够调动部分力量,同时也让他对“终末”气息的感知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敏锐程度。
“残渣?”巴顿眉头紧锁,“威胁有多大?”
“单体强度或许不如之前静默召唤的魔物,但……它如同水流,无孔不入,侵蚀性极强,会污染土地,扭曲生灵,缓慢却坚定地吞噬一切生机。”楚离的右眼,那点乳白光核微微闪烁,传递出地底古神记忆中关于这种“灰潮”的信息片段,“而且,它似乎……被某种东西吸引着,正在向星陨城汇聚。”
被吸引?众人心头一凛。是星陨城内残留的战争死亡气息?还是……楚离身上那浓郁的古神生命本源,对它们而言是黑暗中的灯塔?
“必须阻止它靠近!”托马斯立刻说道,“城墙虽然残破,但核心防护法阵还能运转,结合‘生息结晶’的力量,或许能抵挡……”
“没用的。”楚离摇了摇头,异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冰冷的计算光芒,“这种侵蚀性能量,常规的物理和能量屏障效果有限。它更像是一种‘概念’性的污染,会从法则层面进行渗透。我们的防护法阵破损严重,挡不住它。”
他话锋一转,看向墨利诺厄和索菲亚:“墨利诺厄,立刻分析灰潮的能量构成和移动规律。索菲亚,集中所有库存的‘生息结晶’和‘曙光药剂’,尝试制造大范围的净化结界或者……驱散烟雾。”
“是!”两人领命,立刻转身离去。
“巴顿,托马斯,”楚离的目光扫过两位得力干将,“立刻组织所有还能行动的人,优先修复内城核心区的防御,尤其是地下避难所的密封性。同时,派出侦察小队,密切监控灰潮的推进速度和范围变化。”
“明白!”
“姐姐,”楚离最后看向楚月,眼神复杂,“你和影,负责机动支援,同时……保护好自己。”他能感觉到,楚月的气息虽然强横,但似乎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,显然之前的战斗消耗巨大,甚至可能留下了暗伤。
楚月看着弟弟那双不再纯粹、却仿佛能洞穿虚实的眼眸,心中百感交集,最终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:“你也是。”
命令迅速被传达下去,整个星陨城残存的力量再次如同精密的齿轮般运转起来,只是这一次,面对的不再是看得见的刀剑,而是无形无质、缓慢逼近的死亡之雾。
楚离强撑着走下床榻,来到堡垒的了望台。微凉的晨风吹拂着他略显凌乱的黑发,远方那抹灰色在地平线上缓缓蠕动,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,虽然缓慢,却坚定不移地扩散着。
他闭上双眼,尝试主动去感知和协调体内的力量。
意识沉入体内。混沌星力的气旋依旧作为基底,那乳白色的生命光核悬浮在中心,散发着温暖而坚韧的力量,不断修复着他身体的损伤,并隐隐对抗着外界的死寂感。而【镜瞳】的银色本源与暗影丝线的纠缠则更加紧密,仿佛形成了一种奇特的共生结构。暗影之力不再仅仅是低语和诱惑,它似乎提供了一种独特的“视角”,让他能更清晰地“看”到能量流动的轨迹、法则的线条,甚至是……那灰色雾气中,无数细微的、代表着“终结”概念的黑色符文在闪烁、重组。
这是他之前未曾看到的层面!
他尝试着调动一丝混沌星力,包裹住一点生命本源的能量,然后小心翼翼地引导向双眸。
刹那间,他眼前的世界变得截然不同!
左眼银芒大盛,视野中,远方那缓慢推进的灰潮,不再是模糊的一片,而是化作了无数密密麻麻、不断生灭的灰色能量粒子流,其中夹杂着那些细微的黑色终结符文,它们如同蝗虫般,啃噬着沿途空间中的一切生机与能量。
而右眼乳白色的光晕流转,看到的则是另一番景象:大地之下,原本应该流淌着无形生命能量的地脉,在灰潮经过的区域,如同被染上了墨迹,迅速变得灰暗、死寂。空气中弥漫的、代表着“生息结晶”本源的乳白色光点,在接触到灰色粒子后,如同火星落入冰水,迅速湮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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