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轴表面的裂缝仍在缓慢延伸,如同干涸河床被无形之手撕裂。陈无咎指尖距那道裂口尚有半尺,却已能感受到一股微弱的吸力自内部传来,仿佛有活物在呼吸。他不动声色地将罗盘收回怀中,铜壳贴着胸口,裂纹余温未散。刀柄在他掌心轻旋半圈,指节扣紧护手,右足后撤寸许,重心沉入涌泉穴,全身筋肉如弓弦绷而不发。
眼角余光扫过石壁,无风自动的尘灰未落,砖缝间亦无异动。可左臂疤痕突跳三下,节奏急促,与罗盘残震错位,似有外力正从极近处逼近。他屏息凝神,体内灵气随《灵潮纪略》所载“逆息法”悄然倒流,肺腑闭合,三息之内,气血归藏。
就在他准备以指尖弹出一枚铜钉试探卷轴时,空气泛起涟漪。一道人影自雕像背后石壁浮现,仿佛从岩体中剥离而出,轮廓清晰,却无脚步落地之声。那人立于阴影深处,双袖垂落,周身血光翻腾如焰,夹杂黑气缭绕肩头,头顶气运之色炽烈而暴戾,远超寻常凶兆。
密室温度骤降,地面浮现出细密冰纹,自那人双足向外蔓延,寒意刺骨。陈无咎脚底一凉,四肢微滞,呼吸受阻,仿佛被千斤铁链缠住经脉。对方尚未出手,仅凭气机便形成锁杀之势。
他不动,连睫毛都未颤动一下。
血光之人冷笑一声,声如金铁交鸣:“区区炼体巅峰,也敢觊觎天启之物?”
话音震荡密室,墙面浮尘簌簌坠落。袖袍轻挥,劲风扑面而来,卷起地面积尘成环状扩散。陈无咎顺势后退半步,鞋底碾过冰纹,发出细微碎裂声。这一退看似惊退,实则拉开距离,确保回旋空间。同时,一枚符钉悄然滑入指缝,藏于掌心。
他抬头直视对方双眼,语气平稳:“你守在此地多年,等的不是卷轴,而是能开启它的人。”
那人瞳孔微缩,嘴角讥讽未减,却未否认。
陈无咎心中已有计较。气运映照中,此人血光虽盛,却缠绕一丝衰败灰气,流转滞涩,显然长期被困于此,无法破局。更关键的是,其右肩略沉,动作间气息微滞,似旧伤未愈。此破绽极细微,若非他借退步之机以眼角倒影观察其落点轨迹,几乎难以察觉。
“你以为我看不出?”陈无咎继续开口,声音不高,却穿透血光嗡鸣,“这雕像金光被黑丝束缚,非外力可解。强行夺取者,必遭反噬。你在等一个能触而不破的人。”
那人沉默片刻,忽然低笑:“倒是有点见识。”
他向前踏出一步,血光暴涨,密室四壁冰层加厚,陈无咎脚下寒气上涌,靴底结霜。那股压迫感再度增强,五脏六腑似被挤压,耳膜生痛。可陈无咎却在这剧压之中缓缓吐出一口浊气,体内逆息逆转,灵气沿奇经八脉疾走一周,破除精神压制。
他未再后退。
“你不该来。”那人终于开口,语气转冷,“此地本为绝境,无人应至。你既破机关、穿石梁、启禁门……说明你确实有些资格。”
陈无咎握刀的手微微调整角度,刀锋斜指地面,护手恰好遮住符钉。
“所以?”他问。
“所以——”那人双袖猛然一振,血光如潮水般向中心收束,凝聚于掌心,“我给你一个选择:跪下,交出罗盘,我留你全尸。”
陈无咎笑了。
笑意很淡,却让那人眉头微皱。
“你说我觊觎天启之物。”陈无咎缓缓抬起眼,“可你站在这里这么多年,连卷轴都不敢碰。你不是守护者,你是囚徒。”
那人眼神骤寒。
陈无咎趁势推进:“你等的不是开启者,是替死鬼。只要有人触发卷轴异变,封印转移,你就能脱身。而代价,是那个触碰卷轴的人魂飞魄散。”
血光剧烈翻腾,黑气暴涨,那人周身气机瞬间提升至临界点。整个密室嗡鸣作响,石像表面金光剧烈波动,黑丝疯狂扭动,似要挣脱束缚。
“聪明人,死得最快。”那人一字一顿。
话音未落,他右手骤然探出,五指成爪,隔空抓向陈无咎咽喉。劲风未至,寒意先达,皮肤刺痛如针扎。陈无咎身形一闪,侧跃三尺,脚踩冰纹边缘,借力翻转,同时掌中符钉疾射而出,直取对方右肩旧伤方位。
那人冷哼一声,左手轻抬,血光化盾,符钉撞上即碎,未近其身。
但陈无咎并非真欲伤敌。
就在符钉破碎瞬间,他左手迅速探入怀中,取出青铜罗盘,将其高举胸前。裂纹中残余金光与石像头顶金团产生共鸣,嗡鸣再起。那股牵引之力陡然增强,卷轴裂缝扩张速度加快,一道微弱金线自裂口射出,直冲穹顶。
血光之人脸色骤变。
“你竟敢引动封印!”他怒喝,身形暴起,双掌齐出,血浪如墙压来。
陈无咎早有预判,罗盘收回刹那,长刀已然出鞘,横斩于前。刀锋未及敌人,劲风已激荡起地面冰屑,形成短暂屏障。他借势后跃,背靠石壁,目光紧盯对方动作。
那人并未追击,而是猛然转身,面向石像,双手结印,口中念出晦涩咒语。血光自他体内涌出,缠绕雕像,试图压制金线扩张。可那金线已深入穹顶裂缝,隐隐有光雨洒落。
封印松动不可逆。
陈无咎喘息未定,左臂疤痕再度跳动,罗盘在怀中发烫。他知道,真正的考验才刚开始。
那人缓缓回身,眼中血光翻滚,杀意沸腾:“既然你想死,我就成全你。”
他右足猛踏地面,冰纹炸裂,寒气如刃四散。整个人化作一道血影,直扑而来。
陈无咎握紧长刀,双脚分开,稳扎地面。
就在血影即将临身之际,他忽然低喝一声,刀锋斜挑,不攻敌身,反削自己左袖。布帛断裂,一道银光自断袖中飞出,竟是另一枚特制符钉,钉尾刻有微型阵纹。
符钉划破空气,精准插入地面一道金线节点。
整个密室猛地一震。
血影骤停。
那人瞳孔收缩,低头看向脚下——原本被血光覆盖的阵图,此刻竟泛起微弱银辉,与金线交织成网,短暂阻断了他与血气的联系。
陈无咎站在原地,刀尖垂地,呼吸沉重,却目光如炬。
“我不是替死鬼。”他说,“我是来改命的。”
那人盯着他,嘴角缓缓扬起,露出森白牙齿。
“那就让我看看。”
他双掌缓缓合十,血光重新凝聚,比之前更加狂暴。
“你这蝼蚁,能挡我几招。”
陈无咎抬起刀,刀锋指向对方眉心。
喜欢气运映照:我以赤金定乾坤请大家收藏:(m.20xs.org)气运映照:我以赤金定乾坤20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。